浣纱自苎罗(26)
长风在外吹拂,草木皆动。
宫长诀微微睁大了眼,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一声又一声,极有力。
院中的花草互相私语,摇摆着交头接耳。
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将他眼上锦布的布尾吹到她面上,一下一下撩过她的脖颈。
外面狂风忽作,里面却静谧无声,密不可分,似要将一切揉进骨血之中,却又极其温柔。
一盏极小的火苗在屋中绽放,光线愈发变浅,映得事物落下偌大的影子。
胭脂的芳菲绽放在唇上,一点一点,染她唇上海棠红,与如牛乳一般白的肌肤相称,似花朵层层绽放,露滴牡丹开,一层层尽放。
院中树花花瓣纷飞,与轻尘同飞。
手落在她后颈上,指尖的薄茧划过她的肌肤,落下一片轻轻颤栗。
海棠红色极瑰丽,像天边的红霞一般,踏染了无边无垠的旖旎。
每一次辗转,给予的欢喜,只多不少。
他覆盖在眸上的锦布摩擦过她的眉。
宫长诀轻声道,
“为什么用胭脂?”
他在她耳边轻喃,
“那你在你的梦里,看见过什么?”
她顿然面色一红。
他难不成还能知道她的梦境?
楚冉蘅道,
“那梦中,是你我未来。”
宫长诀一怔。
未来?
楚冉蘅轻声道,
“因为瞬息万变,所以我等不及,我怕生变,我更不想等那个时候,我要在现在,在我能把握的时候,把所有都给你。”
他身上清浅的白檀香缓缓钻入她鼻腔中,冷冽而干净,似已将她包裹住。
“宫长诀,我等不及。”
他的声音低沉,沁透入心。
宫长诀忽然想起那时三千世界鸦杀尽的话来。
该不会,这些,都是将来吧。
那……他也看过了?
宫长诀想问,却愈发觉得说不出口。支支吾吾道,
“那你…有没有…”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宫长诀已经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屋内光线极暗淡,不能照清所有。
楚冉蘅的脸侧过来,似要挨着她的面颊,鼻尖未曾触碰,自她面颊略过,只隔微不可见的距离,却是丝毫未曾触碰到她,
“有没有什么?”
她咬唇,轻声道,
“没事。”
楚冉蘅道,
“你是不是想问我,三千世界。”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不过四个字,她却瞬间明白,他必定是看过了。
这种情状,若是只有她一个人看过,便罢了,但是,他竟也看过。那他是怎么想的,会否觉得她放荡,毕竟那梦中,她竟张口便是与君共寝。
楚冉蘅的指尖落在她面上,不带半分玩笑,语气低沉而认真,
“我想了很久,日日夜夜都在想。”
宫长诀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抬眸看着楚冉蘅,
“嗯?”
楚冉蘅道,
“你倘若如今对我说这话,我必定极其欢喜,不必理会三千世界明暗,愿寝尽三千世界崩灭,讨卿欢喜。”
窗外的鸟被风吹得站不住脚,扑棱棱从枝头上飞下来,枝头颤动,花枝上的白色小花飞落,荡涤成一帘小雨。
宫长诀轻声道,
“何人要你这般讨人欢喜。”
楚冉蘅道,
“是我,我希望你想,因为我记住了你说的那句话,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宫长诀的睫毛颤动。
楚冉蘅的指尖从她面颊滑落,微微起身,他唇上海棠红色,让他清冷不可侵犯的面孔多了几分风流,描绘出他的唇形,平时不笑,只觉得冷漠,如今唇红齿白带笑,只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他轻声道,
“是不是我说得太快。”
宫长诀低着头道,
“那你觉得,快了吗。”
楚冉蘅道,
“我只是不想你我之间有任何隔阂,想把我的,甚至我最真实的想法,全部都告诉你。”
宫长诀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生怕下一刻一切都会消失,我和你一样,期盼得到的再多一点,占有的再多一点。我只恨知道得不够多,不怕太快。”
他闻言,轻笑。
他向她的方向推她前进几步,她就要靠在墙上,他却用手垫在她背后,她听见极轻的一声私语,
“墙上凉,到我怀里来。”
风声静,鸟儿重归枝头。
一院花草复而平静,再无波澜。
云台,
宫韫高声道,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了要立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