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白日里操劳辛苦，若无事便回去休息吧，我先给嘉和表姐挑些东西。”

    往常司珍司在熙宁帝眼里并无什么存在感，如今他倒是记住这伙子坏他好事的人了。

    如今天色已晚，再是亲兄妹，熙宁帝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了。但见虞咏怀这般迫不及待地赶自己走，熙宁帝却偏想留下来。

    只是不行，熙宁帝深知虞咏怀在自己面前虽向来坦诚自在，但其实是个谨慎小心的人，自己若是贸然展露心意，只怕会吓到她。

    因此熙宁帝也不做停留，“朕先走了，念念你也早些休息。”

    “对了，”熙宁帝又想起下午那一盘子葡萄，“今年的葡萄不错，若是还有，能再送一盘到我那去吗？”

    “哥哥说要，那自然是有的。”见熙宁帝喜欢，虞咏怀笑眯眯的说道。

    随后虞咏怀像从前无数次那般将他送到门口，看他走远了才转身回屋。

    熙宁帝一路沉默，虽然他平日里也不怎么爱跟身边伺候的说话，但大总管孙有福还是敏锐地察觉到，熙宁帝有心事。

    至于是什么心事，就算熙宁帝不说，作为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久的人，孙有福也能隐隐约约察觉到一点，不外乎就是康懿长公主了。

    自打康懿长公主出宫祈福以来，熙宁帝虽表现得如往常一般无二，但私底下却会时不时地将康懿长公主小时候学女红时送他的一些小荷包小帕子拿出来瞧瞧。

    孙有福有时自己心里也会想，恐怕连康懿长公主都没想过，陛下会将她送自己的这些个零碎小东西好生珍藏着。

    其实一开始孙有福也没想过那么多，他有几个脑袋敢胡思乱想熙宁帝跟康懿长公主的事？实在是形式不由人，只恨老天爷将他生得这般眼明心亮啊！

    康懿长公主最初出宫地那几天吧，熙宁帝瞧着就沉静了许多。孙有福也只当是康懿长公主不在，没人跟他说话逗趣的缘故，毕竟这两人打小就是这么长大的，太皇太后究竟是上了年岁的人了，有时候还真就不懂这些年轻人在乐呵些什么。

    但渐渐的，孙有福就发现不对了，兄妹感情好的他也不是没见过。先帝与荣乐大长公主感情不深吗，远的不说，恒王世子跟康懿长公主的感情，那也是真真的好啊。

    但恒王世子跟康懿长公主再好，他也绝对不会画一幅长公主的画像收在书房里！更不会没事就拿出来看一看！

    也不知道熙宁帝怎么想的，反正这事，别人不知道，但熙宁帝偏没避着他。孙有福自己私底下琢磨着，这可能是熙宁帝需要他干点不好叫别人知道的事，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既然主子将意思传达给他了，他也只能老老实实接着。

    这事孙有福守口如瓶，连自己的徒弟常喜都没透露，只是明里暗里，叫他千万把长公主的事放在心上。

    “你说，我也送她些······”走着走着，熙宁帝突然开口。

    话没说完，但孙有福联系之前康懿长公主要给嘉和郡主挑东西的事，心思转动，立马明白过来，陛下这是想给康懿长公主送些小玩意，讨她开心呢。

    但他也不明说陛下您是该送长公主些宝贝了，不然凭什么讨姑娘喜欢？他只是暗示道：“奴才听说前段时日清点内库，倒是新近了好些精巧的东西呢。先帝在时，每逢有贡品入库，也喜欢带着长公主一起挑拣呢。”

    孙有福这么一提醒，熙宁帝倒是想起来了。昔年父皇还在时，就总喜欢带着他们去他的私库里翻东西。他们那时年纪小，也不知道这样奇珍那样异宝的，就当是当父皇带着他们玩呢。

    有时父皇要找什么东西，也不叫下人们，就让他们两个小孩子在大大的私库里翻寻。那一架架多宝阁被他们当作迷宫的遮掩，有时找着找着就开始你追我藏，常常要周围人提醒才记起来时目的。

    后来长大些了，他们又将私库当成寻宝探险的地方，也不问收库的人里面哪一出藏着什么，就在里面瞎逛，有时随意打开一个匣子就能发现一个惊喜。

    他喜欢古人诗画，私库里不知藏了多少前人墨宝，谁也没那个耐心一个个匣子打开来看。有时念念偶然发现一个对他胃口的，便会开心地抱来给他。

    只是这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先帝驾崩，他登基为帝之后，念念似乎就再也没去过私库了。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就不自觉地拐了个方向。

    守库的内监没料到熙宁帝这么晚了还会过来，连忙上来请安。

    落了几道锁的大门被打开后，熙宁帝站在门口，一时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眼前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他什么时候这么阔绰了？

    几个内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齐齐喊道：“陛下恕罪！”

    打头的一个急急辩解道：“陛下恕罪！不是奴才们不尽心，实在是这库里东西太多，这一批的还没清点完，下一批的就又来了！奴才们就这几个人，实在是一天从头忙到晚也照看不过来啊！”

    孙有福探头望了一眼，好家伙，别说进门一块空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