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拉走了。
李将军将人拉到一边,也不管他如何的着急上火,只说道:“陛下知道了就必然会管,你也不要在这耽搁时间了。”
说完扔下一块银子,就吩咐手下,等车马走了,再打发了此人。
那人接了银子,还愣愣的不知所以。一边的护卫看他那样,就说道:“似你这般拦御驾的,别管多大的冤屈,一顿板子是跑不了的。陛下宽厚,才放过你,那着这银子,快回乡去吧。陛下自会为你们做主的。”
……
熙宁帝坐在车内,静默不语。孙有福几番探头探脑,却也不敢说话。
静默良久,才见熙宁帝抬手捏捏眉间,发出一身叹息。
虞咏怀拢着猫,就这样看着他,看着这年纪轻轻便已是天下至尊的人,露出这般疲态。
虞咏怀等孙有福再次探身打探时,便将团团递给他,又指指外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孙有福点头会意,抱着猫回到外边。
虞咏怀挪到熙宁帝身边,开始轻轻地给他按揉脑袋。
熙宁帝默许了她的动作,虞咏怀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说起来,她最初是看先帝劳累,才学的这么一手。
揉了片刻,熙宁帝拍拍身边的位置,“好了,陪我说说话吧。”
“念念,我不如父皇英明果决,能镇压群臣,恩泽天下,你会不会对我失望?”
熙宁帝终于睁开眼睛,对上虞咏怀的目光。
两人就待在这样一个有限的空间内,眼里只有彼此。
虞咏怀露出温柔的笑意,“怎么会呢,哥哥总是最好的。不管遇到什么难题,哥哥都能解决的。”
熙宁帝笑了笑,突然伸手将虞咏怀拉进怀里。
“念念,我很幸运。”
你见过我的意气风发,见过我的迷茫无助,见过我的运筹帷幄,见过我的力不从心……
不管怎样,你都会信任我。
虞咏怀有片刻的呆滞,虽说两人从小到大,并未如一般表兄妹那般讲究男女有别,而是真正亲如兄妹,但似这般……
虞咏怀自己都不知道从前有没有这般被熙宁帝抱过,该是,没有的吧。
小时候都没抱过,如今大了,却……
趁她愣神的这么一会儿,熙宁帝怀里抱着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只觉得心中逐渐安宁,好似再多风雨,都不能击垮他。
虞咏怀想了想,还是轻轻依偎在熙宁帝怀中,反手拍了拍他,算是给他安慰。
她从前见舅父偶有疲惫,便知天子坐拥江山,看似大权在握、威震四海,其实中间还有许多辛苦艰难,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哥哥自幼于舅父身边学着观政理事,登基之后,朝中虽无权臣制肘,奸臣乱政,但如今看来,还是有人仗着天高皇帝远,不把年轻的新帝放在眼里。
熙宁帝抱着虞咏怀,心里想着,如今朝中安定,但地方上,看来还是少不了欺上瞒下之人。
今日湖州隐瞒旱灾灾情,以至当地民生艰难,百姓难以为继,只能上京求救。若是朝廷再不处置,只怕湖州更会民生凋敝。等到民怨沸腾,只怕就有人会揭竿而起……
湖州一时隐瞒,后续只会处处隐瞒,等到瞒不住了,恐怕南方大半,都已被卷入乱流之中……
身为帝王,本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到如今有人就想捂住自己的眼睛耳朵,让自己做个皇城里的太平天子。
看来,是该去走一走,看一看了。离了皇城,去看看他的天下,究竟是怎样一个天下。
“等祖母寿宴一过,念念,你陪我出去看看吧。”
虞咏怀反应过来,这是要出巡的意思。
那没问题啊!朝政她管不着,但民间多奇人,她跟着出去,想来也能收获不少。再说她还在南方开辟了庄园,到时候也能去看看。
“我自然愿意陪在哥哥身边的,只是怕耽误哥哥正事。”
这话明明没有别的意思,但虞咏怀这么一说,却让熙宁帝心中泛起甜意,仿佛蜜糖瓶子翻倒在阳光下,染上暖意的蜜汁静静地流淌。
“好,哥哥永远会陪在念念身边,不会离开的。”
温柔又坚定的声音在发顶响起,虞咏怀不明所以。
他们不是在商量出巡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