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帝忙了两日,在城内城外探访民生巡视春耕,又要召集臣下问政,看其履职与否。再加上去岁一旱,熙宁帝也少不得亲自百姓家中,看看如今日子过得如何。
为了防止有人从中遮掩粉饰太平,熙宁帝还不能只看一处,得城内城外,大街小村多走多看才行。
清早,虞咏怀醒来时,熙宁帝已经准备出门了;等到晚上,匆匆用过一顿饭后,熙宁帝又要处理京城发来的奏折。毕竟是一国天子,再关心湖州情况,熙宁帝也不能忽视了其他政事。
虞咏怀这几日见了见湖州官眷,当然也就是那么一套。
但其中不同的是,在一众夫人满堂安坐时,虞咏怀与她们说着说着,突然玩笑般地说了一句,“本宫与皇兄暂居此园,处处有宫人精心伺候,诸位夫人大可放心,若真有不便,本宫年纪轻,自会向夫人们张口的。”
知府夫人愣了一下,谁会怀疑陛下与长公主出门在外还有伺候不周之处呢?所以康懿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只是她,其余在坐的夫人们也心头疑惑,她们正说这这园子布置得清凉雅致呢,怎么长公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过就算心头不明所以,她们还是不会叫长公主冷场。一群人笑着应和,又转而给虞咏怀介绍起本地的美景名胜来。
虞咏怀仿佛真的只是话赶话说道那,等大家说起城内远近闻名的“一湖两河三街四楼”时,虞咏怀又好奇地询问。
见她感兴趣,一众夫人们心下更是轻松。长公主年幼,但年幼有年幼的好处啊,说说话,留个好印象,这不比什么都强。
等人散后,红香翠谷跟着虞咏怀回到内室,才开口询问:“殿下是提醒这些夫人们别擅作主张,那可要奴婢去查查到底是谁那般沉不住气?”
虞咏怀摇摇头,“等她们想明白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有她们互相盯着,谁也别想轻举妄动。”
果不其然,知府夫人乘车回府,一路都在思索虞咏怀的那句话。
她不该觉得康懿长公主还是个孩子,没什么心眼,要知道宫里人,三岁就会看人眼色。
长公主不会无的放矢,这话一说,必然有所指。
“有人精心伺候……若有不便……开口……”
知府夫人喃喃自语,连到府了都没注意。
丫头叫了几声才将她喊醒。
等知府夫人看到自己的贴身侍女时,才恍然大悟。想明白了,她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到了夜里,湖州知府一回家就又被知府夫人叫去了。
“有什么事快说,老爷我忙了一天,一口热茶都没空喝呢。”
知府夫人一脸笑意,亲手拧了巾子递过去。
“白天我见了长公主,老爷可猜猜,长公主她说什么了?”
湖州知府接过巾子搭在脸上,声音透过巾子传来,听起来闷闷的。“说什么了?说你家老爷干的不错,陛下要给咱们升官?”
知府夫人扯下巾子扔进盆里,“胡说什么呢!你不知道,咱家本本分分,偏有人不老实。”
借着知府夫人便将事情一说,完了总结道:“陛下想来是不满意了,但又不愿当面给人难堪,这才叫着长公主递话呢。”
湖州知府点点头,庆幸说道:“幸好咱们没乱来。”
这日晚间,大小官吏与家眷都不免在家里琢磨着熙宁帝与康懿长公主的一举一动,生怕行差踏错,便官帽不保。
而熙宁帝忙了一天,疲惫回屋时,却看到室内桌上摆着一瓶精心打理过的杏花。
疲惫仿佛一扫而空,熙宁帝令人准备好了纸笔,在宁静微甜的春夜里画了一幅杏花小像。
……
熙宁帝忙了两日,终于能抽出半天时间同虞咏怀一道去拜访顾老先生。
早得知皇帝与长公主要上门,不说顾老先生的妻子儿孙,便是其他顾家亲戚都与有荣焉。
若不是身无官爵非召不能面圣,不只有多少顾家亲朋会把顾老先生家的门槛踏怀。
这一日一早,虞咏怀就同熙宁帝出了门。
如今是春日,城外山野自然,一片欣欣向荣之景,顾老先生每逢此时都会带着家眷前往城外庄子小住。
“如此清静自然之所,难怪顾先生喜爱。”
熙宁帝便说道:“念念你若是喜欢,也可去京郊行宫小住。那里有山有水,倒也是修养身心的好地方。”
说起这个虞咏怀就觉得可惜,“我还在郊外庄子里收拾好了葡萄糖和花架子,到了夏日便可躲在庄子里纳凉呢。”
到如今也派不上用场了,皇帝不能一年到头不在宫里,她又怎能自己去逍遥快活?
熙宁帝看她这样子,还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才道:“念念这是暗示我在宫里搭葡萄架子?懂了懂了,这就叫人给你张罗。以后葡萄咱们可以一起摘,好吃就留着,不好吃就送人。”
熙宁帝心里想,最好大半好吃,小半酸死人,正好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