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了宗继,你们当中那些自己心里明白自己事涉其中的,还算聪明,没有采取什么公然救助的行动,否则朕早就将你们这些不安分的一网打尽了!如今只是换了一件事情,怎么你们就拎不清楚了?还妄想着搅乱这趟水,让朕无暇顾及你们这些……还是这两桩事情根本没有重合的人,从前那些敢与宗继合作的都是有脑子的,之前嚷嚷着要朕秉公处置端木俍的,又是另一波没脑子的?”
“朕告诉你们,朕不糊涂,朕眼睛看得清楚得很,这些日子,暗地里的事情朕不敢完全保证清楚,但是朝堂之上,谁动谁没动,谁在装聋作哑,谁在蓄意挑乱,谁又是真正无能,朕眼里都看着呢!年佩功说完了这段话,若是还有人敢蓄意挑衅,拿着为了一己私利提出来的那些根本站不住脚的论断来扰乱视听,那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朕全都当做朕的敌人来处置了!”
此话一出,原本合计了一肚子的话想要搬出来反驳年佩功的人全都闭紧了自己的嘴,单纯被带了节奏,说话不过脑子的人,也是得停下来仔细掂量掂量,不能再为了争执而争执,把廷议变成党同伐异了。
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霍存无情地一阵冷笑:“正经事清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呈口舌之快倒是一出一出的让人眼花缭乱,你们踏上仕途,难道就是为了这样空吃粮饷虫蛀朝廷基业的么!”
“陛下,臣愿亲自前往西北安抚端木氏亲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凝聚军心,同仇敌忾。”礼部尚书周凡素站了出来。
霍存的心又凉了半截。
尽管有回应,可又是早前已经投向自己这一方的人。前些日子她重病昏迷不醒的时候,那些又开始四处走动不安分的人找到他府上,他便选择了过去年府,及时将信儿传到了宫中。
为什么如今只有她自己的人肯站出来了呢?这个朝廷被她治理成了什么样子?试问经济、军力、安定程度,哪一项不是延续前朝繁华,甚至再造巅峰的?百姓安居乐业是常态,怎么朝廷官员却出现了一片破败景象……
霍存一瞬间竟然深深地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在剧变发生过后,她才能判定,自己的这份怀疑并不是过分敏感,更不是自信的褪去,而是在危机来临之前,对于山雨欲来的异样本能的察觉。
不过此时已经容不得她想太多,西北的境况正逼着她尽快决策,周凡素的一番话也将他拉回神来。
“陛下,老臣历经三朝,忝称一声德高望重,也与端木氏老家主有年少交情,想来还是足够让那些端木氏的亲军信服的。”
“臣附议!周大人乃是礼部尚书,经学大家,桃李满天下,同为牧竹书院元老与陛下倚重的大臣,立场公允,的确是上上之选啊!”
刚刚一片沉默的人群立刻站出了几个说这样话的人,一个个的似乎恨不得都能把周凡素给推出去正式任命了,自己好躲过一劫,不受波及。
事已至此,还想以邻为壑,真是……
霍存冷冷地看着这些趋利避害的大臣们,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愤怒与绝望交杂的情绪。她狠狠地扔砸了手边一方香炉,道:“丞相、大理寺卿、周尚书、赵缜还有年懿柔都给朕留下,剩下的都给朕滚!”
还没燃烧完的香灰扬出来,离得近的几个人全都被熏疼了眼,霍存自己却丝毫感受不到烫与呛了,她简直觉得自己快要疯魔了。
朝臣个个如释重负,作鸟兽散,逃也似地退出了议政大殿,赵缜上前去,不由分说地给霍存扑走了飞扬的香灰,而后查看她手上的烫伤。
“陛下没事吧?”
霍存没回答,反而反握住赵缜的手。
“阿缜,阿缜姐。谢谢你。”
“陛下何出此言,这一切都是赵缜的本分。即便如此,仍旧无以偿还陛下的恩情,还有您因为我受到的伤害……”
“不说这些,朕有任务交给你,你可愿接下?”
“臣万死不辞!”
“可是朕还没说让你去做什么。”
“即便陛下是要赵缜的姓名,臣也不犹豫一下。所虑唯有尽力而为仍不能达到陛下期望。”
“朕不要你的命,朕要你好好活着。如果朕要你去亲手杀了宗继呢?”
“陛下,这……”赵缜诧异又为难。
“看着朕的眼睛回答朕!”霍存抓住了她抱拳的双手,指尖传递着微微倔强的力道。
赵缜缓缓抬起头,仿佛伴随着做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陛下,臣愿领命。只要是您的吩咐,一切私情私欲,都不该成为阻拦。从臣到您身边守护您的那一刻起,臣就心甘情愿地为陛下卖命,从您把臣自鬼门关拉回来的那一刻起,臣更是没有任何忤逆您伤害您的理由!不管什么原因,有理或者无理,只要是您的命令,赵缜一定全都执行!”
霍存闻言叹了口气,如释重负。她从腰间玉佩中取出一枚精巧的信物,塞到了赵缜手中。
“朕果真没有信错你。此物你拿好,秘密护送周大人前往西北安抚端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