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霍存的人全都傻了眼,月笑忙指挥着他们下水去捞人,又支使一个人去禀报霍征,急得汗如雨下,生怕没办法交差。
陛下是给了旨意磋磨她,可万万没答应要她的命啊!
“殿下!殿下撑住啊!”
霍存恍惚之间听到解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逐渐模糊的意识又清晰回来。
“唔……解春?”霍存被抱上水面喘了一口气,诧异地问出声。
解春费尽力气托着她,凑到她耳边用最快的语速告诉她自己所知:“殿下!属下近日发现让陛下缠身之因并非国事繁重,而是他在谋划交易,不惜通敌叛国也要求得一物,一时之间说不详细,具体发现属下都写在书简上,寻机会埋在了赐闲宫花坛的土中,那里刚刚休整过,短期不会动土被人发现,您找机会拿到那密信,千万要阻止此事!您是唯一一个能与陛下抗衡的人了,所以他才这样费尽心思要毁了你的身份。为霍氏计、为天下万民计,您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护住这霍家江山!”
“解春!解春!”霍存稀里糊涂听了解春这样一番过于惊人的话,还在一阵惊惶之中,他却已经体力不支,开始呼吸困难了。
“属下难逃一死,即便与您一起被救上去,也逃不过因拥护您而被陛下赐死,落得与京娘一样的下场。与其如此,不如就在此时为救您溺水而亡,请恕解春不能继续护着您了,我也想早些去见到京娘了……陛下……”解春看着那些下水救人的侍卫们越来越近,自己放开了手,放任自己沉到了水中……
霍存自己手脚被锁着,根本动作不了,眼睁睁看着解春沉没,自己也再一次被水淹没,窒息感与死亡感再度降临。
等到侍卫们把浑身枷锁的霍存弄上岸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盏茶的时候了,虽说动作已经很快了,但是霍存实实在在灌了不少水进去,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解春的身体也陈在一边,不过已经彻底没了呼吸。
霍征闻讯匆匆赶来,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救人!”
月笑唯唯称是,过去用尽力气按霍存的胸腹,逼出好几口混着血色的水来,又交给太医去扎针。
又有一人禀报情况,向霍征说清楚了前因后果。
“启禀陛下,茭奴在押送途中轻生跳水,解春不知是何时下去救人的,待侍卫们把两人捞起来的时候,茭奴如此,解春已经溺亡了。”
“朕拨给你们二十人,不过是押送一个罪囚、还是女囚去刑场!你们就把差事办成这个样子?”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两三个太医在一边忙着救人,听着这动静更是紧张手抖。
“她轻生时说了什么不曾?”霍征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戾气,让月笑瑟瑟发抖,原本霍存那话就大不敬,她转述出来的时候更是断断续续的。
“茭奴她……她说她不愿为奴为囚苟活于世,藐视陛下恩德……还,还说今日与陛下恩断义绝,要拿自己的命换陛下善待其他人……要您任人唯贤,做个明君……”
帝王震怒,根本无所谓法不责众,涉事之人,全都从重处置,不死也残,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霍存再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耳边一阵嘈杂,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了。
她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先维持着平缓的呼吸,静静地感受身边的环境。
阴冷。
阴寒刺骨的那一种。
不睁眼也可以感知到四周是没什么光的,可以闻到火把燃烧的气息。
她细细思索着昏迷前解春的那一番话,心里很乱。
霍征已经拿回皇位了,那又到底在做什么涉及到通敌卖国的交易?为什么兜兜转转她还是逃不脱忍辱负重的命运?
或许不止是霍征,就连上苍也真的想让她因为过去十年的“窃国”经受这一段为奴的屈辱,让她把本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连本带利偿还回去?
难不成她连逃避都逃避不了,一定要面对这样受尽折辱的日子吗?
她察觉到头顶一阵发凉,脖颈右侧有很尖锐的疼痛感。
呵……即便是求死都不肯放过她么,这是在她昏迷的时候依旧行了髡刑与黥刑?
她实在没有勇气睁开眼睛,面对自己已经全然成为一个贱籍之奴的事实。没了头发,添了奴印,此生即便是活下去,又还有什么翻身阻止霍征的能力呢?
在这个凭本事赚地位的世间,没有人会拥护一个贱奴为主的。
霍征已经得逞了,她拿什么跟他对抗?这身体里流淌的霍氏的血脉吗?她已经失去了能证明她身份的一切了,霍存怎么可以被髡发刺奴字?
她是贱奴茭白了。甚至都不能叫茭白这个名字,要被称为茭奴。
不过先不说对抗,在此之前,她还要先想办法面对霍征的怒火。
倘若真死成了,那霍征或许真的会放下疑心与芥蒂,但是她没死。那这轻生举动便失却一切好处了,只剩下对霍征的挑衅。
她该怎样做,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