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她的身份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后，辰启天便对杜三娘更加留意了。

    杜三娘洗好衣服站起来后，虽然走动时的动作不多，但是辰启天一眼便瞧出来她底盘极稳，这种稳并不是乡下人常年做农活练出来的蛮力的稳，而是带着内力的气息。

    这说明杜三娘是个会武功的，且和寻常人比起来，可以说是武功不差。

    另外还有一个佐证，杜三娘说自己在农闲时会织布拿去城里卖，但是墨渊离知道那些织布的纺娘因为常年操控纺织的工具，手上的特定位置会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但是杜三娘的手上虽然有茧，却不像是纺娘的茧，而像是一个常年拿刀的人才会形成的茧子。

    进了院子之后，辰启天四处仔细看过，没看到有任何其他人埋伏的痕迹，但是墨渊离瞧到了些不一样的地方。

    和普通人家相比，这个院子实在太干净了，干净得没有一点烟火气，好像丝毫没有生活的气息在里面。

    墨渊离在现代执行任务时，很多次出入过那种偏远山区的村子，村子里面的情形她印象极深。家家户户虽说不上富裕，且大多数人家都是极为贫穷的，但无论是哪一家，都不会让自己家的院子里空着。

    要么堆满了刚劈的柴火，要么是新鲜的稻草，或者是玉米棒子，总之每一家的院子里都有那种农民特有的生活气息，在杜三娘的院子里却完全看不到。

    杜三娘家的院子，干净，整洁，像是全新的一般。更重要的是，墨渊离进入厨房后特意看了一眼灶火，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枯枝或者木头燃烧后的余烬，这说明起码最近这些日子，这个灶火并没有使用过。

    杜三娘并不是这座院子真正的主人。

    墨渊离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做了这个判断。

    那碗水她是故意盛的，将碗里的水倒空后，用残留的水渍在碗底写了几个字放在石凳上，辰启天一扫便知道墨渊离写了什么。

    于是才有了方才的一切，杜三娘出手的时候辰启天早就有所准备，所以就算她离墨渊离极近，但是也伤不到分毫。而墨渊离毫无防备的样子也是刻意演出来的，就是为了让杜三娘放低戒心，从而失手。

    解释完这一切后，墨渊离坐在石凳上，看到辰启天点了点头，会意后将匕首架在杜三娘的脖子上，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杜三娘没说话，只咬了咬牙，墨渊离见她左腮微动，笑着说：“别想着服毒自尽了，你藏在后槽牙的毒早就没有了。”

    杜三娘一惊，像是不相信一般疯狂地咬着左侧的后牙，许久后还不见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反应，才想起来方才被辰启天掐着脖子之前，好像辰启天右手一挥，在她的脸前扫过，她只觉得自己被那股力打得吐了一口血，没想到竟是将事先藏好的毒给吐出来了。

    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抗争的余地，杜三娘微微挣扎一番后便彻底放弃了，面如死灰双目无神地看着墨渊离，又转而看向坐在一旁的辰启天，哑着声音说道：“靖南王果然是武功卓绝，世间无双，老身今日算是领教了。”

    “你果然知道本王的身份。”辰启天目光沉沉地看着杜三娘，声音低沉地问道：“是谁派你过来的，你有什么目的，不想死的太难看的话，最好尽快招出来。”

    碎石铺就的地面硌得膝盖生疼，但是杜三娘浑然未觉一般，挺了挺脊背后，毫无惧意地看着辰启天，将自己的头仰起，露出脖子说道：“老身的确身后有主人，但是主人是谁，老身不能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靖南王直接动手便可。”

    辰启天对这句答话并不意外，他站起身接过墨渊离手中的匕首，在自己的手里掂量了两下，问道：“你的目的是本王的王妃，对么？”

    杜三娘看了墨渊离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匕首极为锋利，迎着阳光可以看到上面泛着淡绿色的光，明显是有毒的，但是辰启天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毒药并非他所见过的寻常可以毒死人的毒，更像是能让人的伤口不断溃烂的毒，若是方才墨渊离真的被伤了，恐怕一条腿便也废了。

    他脑子里转了转后，继续问道：“你的目的并非要杀本王的王妃，而是像要让她丧失行动的能力，是这样么？”

    有风从田野上吹过来，夹着青草的清香，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但是杜三娘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反而觉得自己身置冰窟一般。

    辰启天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猜到这次行动的一切了？

    杜三娘混迹江湖许久，行踪飘荡不定，做了多年的杀手，但这是她第一次有了心生惧意的感觉。

    辰启天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她本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说，辰启天就会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就算她今日的任务失败了，但是也不会影响到雇佣她的主人的计划，但是现在看来，她很可能失算了。

    “靖南王心里已经猜到我背后之人是谁了，是不是？”杜三娘自嘲地笑了一声，她还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挫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