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随着敲楔子所发出沉闷的响声贯彻整条大街,豆大的雨珠纷纷砸在青石瓦路之上溅起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泡。
行走在街上的老人披着雨蓑路过将军府时候,猛地听到一声响。
老人转过身背后无人,倾盆雨声夹杂着风声,他摇头叹道:“可能是老朽上了年纪听错了罢。”
言必于此。
老人继续敲着楔子,说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慢慢地向前走,而他的身后逐渐出现了一道身影,那道影子只瞥了老人一眼,随后便跃过将军府没了影子。
与此同时。
将军府内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这将军府中没了碍眼的玩意儿,真是舒爽极了。”
“弟妹说的极是,只不过待大哥回来,这府里恐怕人人都过不了安生日子了罢?”
“天子下旨如有违抗者那是要株连九族的,大哥就算有胆子去找皇上,但也不会自私到拿整个柳家去挑衅皇上的威严。”
“只怕大哥回来看到的是具死尸罢了。”
“雪茹,那件事可做好了?”
烛火跳动,红纱帐幔,雍容华贵的柳老夫人手里撵着串檀木珠子,她沟壑的双眸锐利且贪婪,苍老的声音响起时,另外坐着的两个女人纷纷停住了嘴。
王雪茹着一身牡丹纹绣袍,她听到柳老夫人的话,便说道:“老夫人且放宽心,那柳相思出嫁路途遥远,半道遭遇山匪不敌身亡,此番理由量大哥也无法说什么。”
“老夫人,雪茹做事向来谨慎不会有把柄被抓住。”靠窗边坐着的女人眉目清秀缓缓道来:“更何况这件事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那便好。”
柳老夫人听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只不过撵佛珠的手在颤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晚有事发生,心难受得紧。
此话音一落,一道黑影出现在窗前,冷风瑟瑟吹得烛火左右摇动,在火光映衬下他的面容愈发诡异,隐隐透着股黑气,靠窗的女人险些惊呼出声,好在她反应过来便不再言语。
王雪茹微微一瞥沉声道:“可办好了?”
“回...回主人。”黑衣男人瑟缩的说道:“柳相思被一伙人给劫走了。”
柳老夫人厉声道:“你说什么?”
“回老夫人,属下原本快要得手。”雨夜中男人不甘心的道:“但是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一伙人劫走了柳相思,对方人马众多且武功高强,属下不敌未取了柳相思的项上人头。”
“那你是干什么吃的!”柳老夫人顿时坐不住了,气急败坏的对王雪茹道:“这就是你说的谨慎?!”
也不怪柳老夫人着急,柳相思死了倒还一了百了,没死就是她的心头大患保不准那天就要蹦跶出来,况且圣旨已接。
扬州节度使那边估计早已准备好迎接新嫁娘,要是接不到人一状告到皇上那里,事情败露整个柳家都要跟着完蛋。
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王雪茹和张欣怡对视一眼,前者波澜不惊,后者雍容华贵没事儿人一样端起茶杯刚到品尝,却听柳老夫人突然说道:“喝喝喝!这命都要没了!你还敢喝!”
张欣怡不动声色的将茶杯置于桌上,开口劝慰:“老夫人且放宽心,从盛京城到扬州途径思华山,而思华山山匪众多,平时便打家劫舍强抢民女,柳相思必然是被山匪劫了去。”
柳老夫人闻言暗沉的双眸猛地一亮,隐隐透着些狠戾,思华山她也有所耳闻。
自然是知道姑娘家落在山匪手里定然是没有好下场的,就算扬州节度使告状到皇上跟前,她们也是有话可辩驳,不至于慌了手脚,她缓缓呼出口气便不那么紧张了。
王雪茹瞧着柳老夫人那副小人嘴脸,心道果然妓子果然上不了台面。
张欣怡问道:“不知雪茹弟妹可有打算?”
这些年来王雪茹一直对柳相思恨之入骨,只因柳相思的父亲太过显赫,碍了他人的道,在对柳相思的教育当中王雪茹功不可没。
她跟柳老夫人所想的可不一样,于是她说道:“既然做了,便要做全,扬州节度使那边从未见过柳相思。”
言尽于此。
聪慧如张欣怡立刻说道:“古有狸猫换太子,今有平民百姓替草包。”
“嫂嫂说的极是。”
相比前院的热闹,后院就显得安静诡异,长廊屋檐下挂着一排排红灯笼,映衬着桌上点的烛火都过于逊色,立于窗外的黑衣男人低着头,似是等待安排。
屋里的三个女人继而对视,默契的笑了。
“柳相思你可不能怪我。”柳老夫人坐在主位沉声:“要怪就怪你那该死的爹吧!”
“既然打算如此做,可有人选?”张欣怡问。
将军府里人人心怀鬼胎,若不是为了彼此利益,王雪茹真不会跟另外两个女人站在一条线上,而此时她们站在了同一阵营,自然不会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