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王雪茹笑道：“再做此打算之前自然是将事情会发生的可能都想到了，只是没想到真会有人抢亲，胆子也是大得很，嫂嫂可否记得凌月馆？”

    张欣怡不免惊呼：“这不是柳相思常去的花楼吗？”

    说到花楼二字，张欣怡明晃晃的嫌弃和不屑，甚至连样子都不想装，她道：“那不知廉耻的蠢货给将军府丢了多少人！”

    柳相思打小儿便不听管教，偷鸡摸狗、上房揭瓦、学堂上睡懒觉、公然挑衅先生的事情数不胜数，她最爱赌博和花楼。

    其中凌月馆便是她常去的花楼，那里面有位妓子是盛京城中出名的雅妓，只卖艺不卖身。

    有传言道柳相思一掷千金只为与妓子共度春/宵，甚至与其恩客大打出手。

    柳老夫人听此闻不禁冷哼。

    这当然不是传言。

    柳相思当年不过十一岁，还是个黄毛丫头，久混赌场到底耳濡目染去了趟花楼，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居然为了一个妓/女丢尽了将军府的颜面，害的她在众多官家夫人当中抬不起头，那些背地里嘲笑她的话跟钉子一样直直戳着脊梁骨。

    而后闹出的事情更加丢脸，柳老夫人想起来胃里直泛恶心，然而她却忘了，柳相思之所以会变成这幅德行，还是她们教导有方。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王雪茹掩唇笑了起来：“那妓子是我安插进去的。”

    这话一出。

    柳老夫人跟张欣怡皆是一惊，齐齐出声：“你安插进去的？”

    “正是我的人。”王雪茹解释道：“当年我偶然提起花楼便被柳相思记了去，没想到她真是愚蠢到了家，居然去了那凌月馆，有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我就安插了一枚棋子进去，这个棋子便是那名雅妓。”

    天下皆是棋局，聪明人以棋布局观天下，而这深宅大院里王雪茹以棋布局多年，终于到了收棋子的时候，她虽身为柳家大房却没有实权，当然是不甘心的。

    她想要的是夫君官场顺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足见其贪婪野心。

    如蛇蝎的女人不过如此，张欣怡暗暗叹道。

    柳老夫人说道：“如此以来，便靠你了，雪茹。”

    “那是自然。”

    与此同时。

    关在柴房的柳相思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往冬雨身旁缩了缩嘀咕道：“又是谁想我了？”

    “小姐可别受了凉。”冬雨缓缓往问梅身上靠，抻开外袍招呼道：“快过来些会暖和一点。”

    柳相思自然不客气，拽起袍子衣角跟老鼠似的钻了进去，坐在冬雨和问梅的中间痞气十足：“还是冬雨心疼我，来给本小姐亲一个！”

    说着便要去亲冬雨脸蛋，惹得冬雨脸红红的躲了过去。

    “小姐这幅模样。”问梅忧心道：“日后可怎么嫁人啊？”

    “小妮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柳相思扭头手指挑起问梅下颌挑眉道：“你家小姐出嫁当天便遭遇刺客，又被绑了来，这说明老祖宗都不同意这门婚事。”

    “小姐莫要胡说。”问梅扭捏的撇过头：“老祖宗怎会知晓？”

    “怎么不知道！”柳相思理直气壮：“都给我托梦了，就说今日会遇此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冬雨瞧着自家小姐理直气壮地欺骗问梅感情连连摇头，心道小姐心性顽劣倒真是不容易被世家公子相看上，好在小姐本人并不在乎，不过问梅好单纯，小姐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三个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到不分主仆关系，柳相思对两个丫鬟一点也不见外。

    柴房阴冷黑暗没有烛火，放在寻常姑娘家身上定然被吓得泪流不止，可柳相思大大咧咧摁着冬雨和问梅一起躺在柴火垛上，挤在一起取暖。

    屋外大雨滂沱紫电自黑云之中蜿蜒而下噼啪作响，树枝被狂风吹得左右摇晃，那影子时不时的透过柴房上方的小窗户的缝隙照在地上，躺在柴火垛上催着丫鬟们睡觉的柳相思浑然不知命运在此夜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