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的狩猎忒无趣了些,皆是些会点骑射男子,驾马射箭,有的好多箭才能射中,有的事先先备好射中的猎物,狩猎结束后装成自己射中的交上去,射的最多的,叫皇帝高兴高兴,皇帝就会赏赐些物什。
人就是人,手段不高明,心思也不高明。他实在不明白,当归来人间只是借着人类的身体修复魂魄,若是机缘到了,再历个劫,顺利飞升。可这般简易的事为何她都转世了一万多年,至今魂魄还是散散的,连三魂七魄都修不全。
再者,为何非要到人间来历劫。仙界、神界、妖界,它们不香吗!当归再是蠢笨,也不至连人间的这些货色都比不过,叫人欺负了去。
事实证明,是他高估了当归的蠢笨。做妖时就已是很蠢,没成想,做了人反倒是更蠢了。
狩猎进行到一半,就发生了人间画本子上常出现的,皇帝遇刺事件。
杀皇帝杀皇后都与他无关,他只要护好当归便是万事大吉。谁知那箭还射的很不准,直愣愣地卡在当归面前的桌子上,他盯着那桌子,四分五裂,虽说准头不行,可这内力却是不容小觑。
也正因为准头不行,万一射中了当归可怎么得了。想他上古神兽,活了万把年了,下凡来护着一人,难道要护死了不成?万不可丢了他神兽的脸面。
按着画本子上所写,每每此时,皆会有太监高呼:“护驾……护驾…··”然后是,皇帝周围被近身围得水泄不通,下方侍卫与刺客打成一团,血肉横飞。
温热的尸体飞溅,砸到了当归前面护着的两名近身,外面剑雨横飞,只找着缝隙要刺杀皇帝。
或许这皇帝为人不太厚道,否则怎会招来这般凶猛地刺客。当归做了这不甚厚道的皇帝之女,委实是委屈了些,下次要告诉中央鬼帝,这人间的公主做不得。
他慢吞吞地起身,慢吞吞地迈着步子。
当归在她身后追上:“白泽,不怕。”
白泽:“……”是,他不怕。他为何要怕?
饶是他再镇定,现下一人一虎就站在厮杀的人群中,忒危险了些。而这位人间的主人抓着他的尾巴,他却是不能甩开,心里难免有些不爽快。他甩了甩脑袋,一阵激灵,随后又是低吼一声。
然则再是低吼,这声音却也不低,厮杀的人群纷纷停下手中刀剑,齐齐看向他,密林深处射出一把利箭,箭尖直指他与当归,看吧,他就说了,这刺客准头忒差了些,就这水平刺杀皇帝,还是脑子不太好使啊。
眼看着那箭距他们不过咫尺,射中了他倒是不打紧,无非流点血,过会子就恢复如初。他拖着当归挪开两步,那箭的准头直对着他的屁股,本以为就要有一阵刺痛,却见当归已用尽全力把他扑倒,未有防备,竟还……真的被扑到了。做人之后力气大了不少,以后他要多吃些,这样当归吃的便少了,力气就没这么大了。
那箭泛着银光,明晃晃地就要刺进当归心脏,此时设出结界已是来不及,只想着一会受了伤,多补她些灵力好了。
眼前一个青色身影飞过,那箭被利落地踢飞,身影稳稳当当的落下,在她耳边,如沐春风道:“公主受惊了。”
当归直愣愣地盯着那青衣男子,移不目光,咧嘴笑着。
这可果真是……本性难移,做妖时便好美色,调戏他,做人时,依旧改不了这臭毛病。他恨恨地甩甩头,朝着洛柯撞去。
兽形果真是限制了他不少灵力,如今连一个人都撞不翻了,看来回去得多补补,多吃点。又撞了两下,洛柯有些无奈,指着他,看着当归问道:“公主,这是……”
“它欢喜你。”当归抱起他,挣扎中他刨出土壤,爪子和着泥,全被他泄愤似的蹭在当归身上。
当归拍了拍他的屁股,对洛柯道:“它顽皮了些。”
白泽摇着尾巴摸摸自己的屁股,这只小妖忒过分,吃他豆腐,等她恢复了真身,他要好好报仇。
洛柯笑笑,看向皇帝道:“此处危险,公主还是回陛下身边去罢。”
正说着,皇帝已在众人的附拥下走了过来,满脸焦急之色,忙遣了近身去传太医,又嘘寒问暖,拉着当归的手左右转了一圈,问道:“可有伤着?”
“多亏了洛柯,儿臣才逃过一死。”当归看向洛柯的目光里多了许多敬佩之意。
洛柯微微躬身:“臣分内之事。”
皇帝咳了一声,冷下脸道:“洛卿官职翰林院编修,护驾有功,不可直呼其名。”
此事之后,市井民间又传出,当朝状元郎,翰林院编修洛大人,是个文武兼备的全才,狩猎之日救了当归公主,护驾有功,又得皇帝赏识,前途不可限量。
狩猎遇刺之事本就隐秘,皇帝更是将当日在场之人一一封了口,也不知此事是如何传至民间的,更有民间茶舍将此事编成故事,洛柯被百姓传的神乎其神,直道神仙下凡,解救众生来了。
狩猎后三日,皇帝传召进宫。彼时,他仍不知那位骑着白虎的公主正是一直嫁不出去的当归。只因无人不知,便也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