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三番叛乱愈演愈烈,前线越拉越长,康熙在太皇太后的属意下决定分封后宫,稳定朝局,笼络众臣。
八月二十二,册妃钮祜禄氏为皇后,册妃佟佳氏为贵妃,册庶妃李氏为安嫔,册庶妃王佳氏为敬嫔,册庶妃马佳氏为荣嫔,册庶妃那拉氏为惠嫔,册贵人郭络罗氏为宜嫔,册庶妃赫舍里氏为僖嫔。
“东珠可算是熬出头了。”
皇太后感叹道,心中替东珠欢喜,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不免又为东珠捏了一把冷汗。便是贵为皇后之尊,若是没有皇帝的宠爱,也是孤苦冷清,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明白了。
“可不是,主子。奴才打心里替娘娘高兴。”
青蕊附和,替皇太后垂起了肩。
“东珠大喜,于情于理,我这个做长辈的也该送些礼才是。”
皇上终归和先帝不同,他没有先帝那般薄情,也是个念旧的,想来东珠的境遇也该比她好些才是。皇太后心里叹了一口气,皇后不好当,继后更是不好当啊。
青蕊提议道:“主子,不如就送那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吧。”
“送子观音?”皇太后沉默了半晌,而后摇了摇头,“不如投其所好,就把库房里的那一副《秋风纨扇图》送给东珠吧。”
青蕊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东珠为了救皇上,伤了身子,无法有孕了……送白玉送子观音?那不是在东珠的伤口上撒盐吗?这孩子的性情她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委屈。
天下又有哪个女人不想做母亲?皇太后的心隐隐作痛。
没有子嗣,是她一生的隐痛。
“太后娘娘还是这个礼好”宛儿拿来《秋风纨扇图》在太后面前一展,眉眼一弯,“主子娘娘多次就和我提起过唐伯虎的《秋风纨扇图》了,想来主子娘娘收到纨扇图一定很高兴。”
“是啊,主子娘娘不是求了您好久了吗,您都不肯送。”
青蕊打趣道,用帕子捂着嘴,一双眸子里的笑意却是掩也掩不住。
“好吧,就送东珠唐伯虎《秋风纨扇图》。宛儿,你就替哀家走一趟吧。”
“是。”
“宛儿,你且停下。”皇太后叫住宛儿,将右手的镯子脱下了放在宛儿的手里,“这个镯子你拿去一并给东珠,她会明白的。”
“是。”
宛儿垂下眼眸,望了一眼手心里平凡无奇的镯子,并不深究。
宛儿站在长春宫外,望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长春宫,用不了多久,钮钴禄氏就要搬出这长春宫,搬进坤宁宫了,而钮钴禄氏也将成为居住在坤宁宫的最后一位皇后。
“宛姑姑,你来了,快请进吧。”
一位小太监发现了宛儿。
宛儿是长春宫的常客,长春宫上上下下的宫女太监都认识慈仁宫的宛姑姑。
“姐姐终于得偿所愿荣登后位。”娇俏的女声响起,“要我说这后位本来就是姐姐的……”
听到这话,宛儿停住了脚步,一脸的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若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哎,进了宫你也该改改性子了。到底是在宫里,不比在家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不成还要姐姐事事提醒你?”
钮钴禄氏看着自己活泼的妹妹,心中五味杂陈。她入宫多年一直无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家族将妹妹送进宫中意味不言而喻。
“姐姐,这里又没有外人。”
女子撒娇道,扬起一抹娇俏的笑容。
“是宛儿来了。”
钮钴禄氏笑道,一旁的女子顿觉莫名其妙,偷偷问知春宛儿是谁。
宛儿闻言就给钮钴禄氏行礼:“娘娘当真是耳聪目明,地上铺着顶好的羊绒毯子,竟然能仅仅从脚步声就认出宛儿来。”
“你脚步声这般得轻,本宫可听不见。”钮钴禄氏粲然一笑,“本宫只是闻着你那香味便知是你来了。”
“香味?”
宛儿皱起了秀气的柳眉,嗅了嗅鼻子闻了闻,她身上的香味有这般浓吗?
“宫里人的人个个都麝兰扑鼻,只是你这香味却与别处的不同。”
钮钴禄氏的右手腕上拿着红珊瑚手串,她用大拇指一颗一颗的慢慢的拨着颜色醇和的红珊瑚珠子,她看着宛儿这小动作笑道。
“娘娘,这是太后给您的贺礼。”
宛儿将画卷交给伫立在一旁的知秋,而后注意到了钮钴禄氏一旁的女子。那女子和她一般年纪,穿着湖色缎绣藤萝花琵琶襟袷长衫,小两把头上戴着一朵精致小巧的绒花,耳垂上戴着金镶珠翠耳环。她就是十六年刚进宫的小钮钴禄氏,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宛儿细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对姊妹竟没有什么相像之处。
“贺礼?让皇额娘破费了。”
钮钴禄氏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称呼太后为皇额娘了。
“是唐伯虎的《秋风纨扇图》。”
宛儿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