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从手到脚绑了个结结实实。
再三确定他挣脱不开,我碎步回到坑边,拆下发髻,解开腰扣,褪下衣衫,迅速跳入潭中。潭水的确冰寒刺骨,从头至脚却又一股说不出的通透之感。我一面濯发洒身,一面侧耳倾听,水声葱茏,荡壁有回音,仰头可见圆口大开,阳光明媚,投射入水,水面群青若镜,光线撞击,变为透蓝,复又反射至坑穴周边,实在大美!坑壁又生钟乳石,石隙又生闲草野花,我采摘下来,用指甲捻成花汁涂在颈上,借阳光细看,只见酮体雪白,肌肤异常白皙光滑。
正浴得欢畅,只听身后一男声笑道:“小妹可洗好了?”
是阘懦!这个竖子!我不敢回身,只一面双臂环抱向往水中藏,一面厉声指责:“我绑得那样牢,你如何能挣脱开?”
只听阘懦大笑道:“那要多感激你聪明可爱的‘哈哈’,只三爪两牙就将我解救出来。”
我忍不住回身,怒目而视。只见‘哈哈’正老老实实地蹲在阘懦肩上,两只前爪牢牢抱住阘懦的脖子,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样儿。叛徒,人家都要吃了你,你倒还往人家怀里钻。我实在是咬牙切齿,只将全身浸在水中,正欲向一块钟乳石后躲避,一抬眼却眼看阘懦用一指挑起我的衣衫,笑道:“绑在那里只得抬头看悠然白云一片,风光可比不得美人出浴旖旎。”
我登即大怒,直要被气出眼泪来,无奈身在水中,只抑着战栗,大喊道:“放下我的衣服!不然等我上去,定然要你好看!”
“哦?”阘懦挑我衣衫凌空摇晃,“我倒要问问小妹,坑壁湿滑,你衣衫尽除,要如何上来?”
下流之徒!原来所谓尽是豪侠的剑阁不过是个山贼窝,而这姓叶的小人就是独一份的贼寇!我气的慌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在水中拍水撒气,偏偏阘懦又在岸上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愈发让人着急上火不能自已。
我在水中撒泼,将胸中抑郁之气尽数发泄出来。阘懦就在坑穴顶上冷眼旁观,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壶酒水来,神情恣意,且喝且笑。眼看日至中天,我四肢冰冷无力,人也渐渐冷静下来,终于服软,对他好言相劝,要他设法拉我上去。
阘懦眼中笑意越发浓重了。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将他的黑皮飞爪向我抛了来,又提起我的衣衫,从裙摆下“刺啦”一声生生撕扯下一块布来,笑着蒙在自己眼上,施施然背过身去。我忙将黑皮飞爪甩挂在坑壁上,一飞出水,带起激漓水花。我迅速穿好衣服,夺过阘懦背上的钐镰,直架上他的头颈。
阘懦还被蒙着双眼,玩笑着求饶,我怎可轻易饶过他?我从前世偷得一条烂命回来,只想要平淡适然的生活,没闲功夫赔这腌臜逗乐子。此刻我暴躁极了,脸红脖子粗,一定要他见些血才行。
“小妹才对与你永结同心的公子白襕狠下美人刀,没想到,如今就轮到我了。”阘懦慵懒立着,大发感慨,“也罢也罢,死在小妹裙下,做鬼也风流,公子白襕定也是如此想的。”
我气得张口结舌,只觉喉咙腥甜灼痛,只两眼死死盯住他,将钐镰又逼近他皮肉几分。阘懦一副任人宰割的落魄样子,反倒让人下不去手。我双手执镰,在他脖颈颤抖不止,不想他突然向后一躲一闪,竟利用钐镰挑破了蒙眼的布条,又一个箭步,两手就把我举起来,如同大人举孩子。我声嘶力竭地吼他:“竖子!王八!有本事你放我下来!”
阘懦极不要脸,歪头逗我:“有本事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放你下来呀?”说罢将我扛在肩上,不由分说向前走去。
嚣张!我且大头朝下挂在他身上,虽手提利器却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只在那里空急。阘懦可是幸灾乐祸极了,一路大唱大喊,就带我下了山去……
好容易回到剑阁,他才将我放了下来。
此刻我已是筋疲力尽,只回到自己榻上大字平躺。突然门被撞开,焦洒一阵旋风般冲将进来,眉目委屈极了,“扑通”一声跪在榻前,一把抱住我,竟登时装起睡来,睡态可掬,口水乱淌,实在可爱。想是在九娘那里听了些冷语,我爱怜抚他,正欲问个究竟,一名年约豆蔻的小女闯进屋子,满面幼稚嬉闹之意。只见她飞扑追来,一把抱在焦洒腰上。焦洒登即惊醒,瞬间变得面青耳绿,目光涣散,忽哭忽笑,扯着头发在我身侧滚来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