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阿平死死盯住我手中所攥银簪，反应非常大，脸红筋涨，扑来就要抢。

    我一个闪身躲开，笑道：“丫头，女扮男装，可没束对发啊。”阿平越发恼怒，眉头一皱，却定住了脚，冷冷道：“这是阿娘遗物，还请你还给我。”

    我一滞，一看手中银簪，虽不是上品，却也光泽冷艳，再看阿平，满脸倔强，不像撒谎，心便也软了三分，只说道：“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如实相告，我自不会为难你。”

    阿平想了一下：“我已经回答过了，我不认识你，你没什么好问的。”

    “那可不一定。”我只好厉色道，“你是怎么入得木家隅？自幼跟随，自寻出路，还是受人引荐？你若不说，我就在这里跟你耗下去，最后大家都来围观，吃亏的可是你。”

    阿平望了望我手中银簪，犹豫片刻，松口道：“……我本名叫苦橘，阿娘死后乞讨为生，一日被一个年迈老母捡了，养在马厩里，不久由她领着入了木家隅。”

    “老母？”我沉思道，“你在木家隅做什么？”

    “那老母给我取了新名唤作‘木锦屏’，只让我待在院里，一日三餐做好送到各位房里，火不可灭炉不可熄，每日申时外出买些薪柴酒米，糕饼点心，若有人问起，不许同任何一人多讲。不出十日，便可任我离去。”

    “你与康敖是怎么回事？”

    “大火。木家隅失了火。”阿平顿了顿，“我从夜半惊醒时，火势已经大得惊人，已烧到我屋门口了。我喊了两声没人应，就要出逃，刚出木家隅，就被康敖抓住，带上了山……”

    “既然你不认识我……此前可在木家隅见过焦洒？”

    “没有。”阿平矢口否认，“木家隅中，我只见过老母一人.”

    “你只见过老母？”我有些吃惊，“那夜婚嫁宾客呢？那一对新人呢？你日日送饭入房间，都不曾见过一人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阿平满眼疑惑，“此前木家隅曾闹过鬼，那木府高楼更是一夜之间平地起来的。我本不愿入那地方，是那老母……是她……”

    我目色一凛：“你将那日婚嫁详细说给我听。”

    阿平吸了一口气：“我到木家隅三日后，那老母要我闭门在屋，不许出门。那夜院内嘈杂，晚时有人喊叫，我曾偷眼看过……”

    “你看到什么？”我忙问。

    阿平望我一眼，犹有惊恐：“我看到满院是人，那人都好似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个个大吃大喝，直到不省人事。我见一人窜上高楼顶端，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焦洒……次日一早他出了来，一溜烟似地跑了……”

    “你进过阁楼。”我盯住阿平。

    阿平慌了：“我……”

    “焦洒走后你进了阁楼。”我上前一步，将她逼到角落，“你看到了什么？”

    阿平将脸偏到一边，眼神躲躲闪闪：“我没有看到……”

    我冷笑道：“那阁楼内床榻前的纱帘碎片怎么会在你手上？”

    阿平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焦洒已经说了。你方才给了他一块纱帘碎片，还要他不许告诉旁人。”我道，“说吧，为什么这么做，你想警告焦洒什么？警告他提防阁楼里的人吗？”

    阿平面上流露出崩溃的神色，顺着墙角滑下去：“我不想饿肚子……那纱帘上面有珠宝，一定很值钱……屋里根本没有人，我每日做好饭送进去，只能看着原封不动的菜馊了然后倒掉！大火已经将木家隅烧干净了，可我还活着！我拿些东西换吃的有什么错？”阿平哭喊不及，喉头哽了一下，“我把那纱给了焦洒，我想在剑阁待下去不想再流浪……焦洒……他是剑阁的少阁主啊……”

    我听罢心中一阵酸楚，看阿平瑟缩在一角，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流泻而下，良久，叹一口气，不禁软道：“行了，起来。坐到那里别动，我还你簪子就是了。”

    阿平这才迟疑着起身，慢吞吞跪坐到镜前，双手抠着裤缝，若有所思。

    我拿了檀木发梳沾了些清水，替她重新束发。秦鼐女子发型多样，均是先盘发再用簪子固定，因此簪子抽出时，头发自会散落。而男子的束发方式相比之下则十分牢靠，即便是拔掉簪子，不用手拆，头发也不会散。阿平女扮男装，多半唯恐受人欺侮，只是她不分束发与盘头，自然会在帽子或者簪子掉落的时候被人识破。我不动声色，将她长发按男子方式束住，梳了发髻，插上银簪，没有再说一句话，便出门去了。

    天光大明，揽月阁下叠翠流金，我却无心观赏。木家隅嫁女是假，引焦洒入室才是真。我此刻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怒该哀。秦子婞是否苦心筹谋我不知道，但焦洒此子心性纯良，我不忍欺。

    走了两步，却见前面一魁梧身影，止步一瞧，看那人眉眼英气，轮廓硬朗，不禁吃了一惊，是康敖。

    我心中一紧，脊背登即发麻。康敖大步朝我走来，开门见山般道：“可是秦姑娘？”

    我颔首，稳一稳神，施了一礼:“多谢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