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救我。”

    康敖还礼道：“举手之劳。”

    我不愿被动，开口去问：“只是我上山已有多日，小哥怎么才到？”

    康敖笑道：“一来，丢了易惬又跑了你，咸阳吏自然有事得我摆平，二来，阿哉接了那少阁主的妹子便急吼吼地上了山，哪里还耐烦等我？”

    看他神情一缓，我略略安心，轻笑道：“三来，小哥守在木家隅，歪打正着救了阿平。”

    康敖皱了皱眉，冷眼静看，道：“不是歪打正着，我守在木家隅数日，早看他可疑。”

    我轻声一笑：“那小哥看我，可不可疑？”

    康敖双目如电：“这要秦姑娘扪心自问。”

    “扪心自问……”我不禁笑出声来，“小哥说得好，我一定好好问一问。”顿了顿，“小哥此时来主峰，是要找焦洒，还是找阿平？”

    康敖眼中冷光迸射：“姑娘错了，我是来找你！”话音未落，突然发狠出手，朝我左肩狠狠一劈，我吊胆惊心，顺势向右一躲，抬手朝他下颌推去，谁知康敖身硬如铁，纹丝不动，半步未退。我惊惶失色，出拳在他身上打了几下，无奈身软拳绵，更是无济于事。片刻间康敖已出了右拳，我无可奈何，只好耍赖，偏头躲过便抬脚狠狠踩他，他动作一滞，我便抓住时机，狸猫一般蹿上就咬。康敖似乎有些疑惑，反击迟了些，但还是一点没留情，一巴掌把我拍翻在地。

    我趴在地上直叫唤，只感叹前世拍的打戏都是花拳绣腿假把式，上了牙口还受他重重一击，真是老脸丢尽。康敖莫名其妙，双手包臂等在一边，我不好再丢人，跳起身来，脚还不曾站稳，康敖一步横跨，一掌摁在我肩头，将我一个反转，抬腿在我股胫弯曲处一踢，我登即单膝跪在地上。

    康敖傲然道：“秦姑娘自问得如何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方才还是我问别人，不出一刻便轮到自己被三推六问。我没好气道：“头说好痛，腿也说好痛。”

    康敖重了手上的力道：“这点痛对姑娘来说该只是在挠痒。”

    “谁说的？”我死皮赖脸，“我疼痛难忍，就要哭天喊地了。”看他还不松手，又道，“不过谁让小哥曾救我？今日一时技痒找我练手，我也无话可说。反正我一介女子，武功全无，小哥神武有力，不如将我一狠二狠直接结果干净。”

    说完这话，我只侧耳细听，虽看不到康敖表情，也猜到他此刻正在犹豫，半晌便觉他两手一松，我瘫软在地。

    只听康敖道：“我也不似你装痴作态，今日更不是时候。我已带阿平上山，当面对质时，且看你如何随机应变。”

    我心中一沉，回身抬眼，一看康敖脊背宽阔，竟觉莫名熟悉，开口喊道：“小哥且慢！”康敖停了步子。我心思一转，迂回笑道：“……小哥说的是。今日打的并不过瘾，改日小哥带上兵器，我们寻个明媚艳阳天气，再战不迟。”

    康敖提步便走，并不回头：“我不是甲士，不是豪侠，一身武艺只为讨饭吃，除却公务，一向不带兵器，姑娘要再战，接的，还是一双拳脚。若姑娘已有答案，我随时欢迎。”

    呆了许久，我才回过神来，心中七上八下，仍有余悸。康敖疑我，也就是九娘疑我，九娘疑我，自然不会容我，之所以将阿平与我一处，是在设计试我。我不是秦子婞，按兵不动，不闻不听，他们自然试不出什么。说我一点无谓是假，但若他们真来问我，我也说不出所以……秦子婞啊秦子婞，你可真是个麻烦。

    想了许久，方觉已知晌午时分午，秋阳余威，火伞高张，我受不住，只好先回揽月阁。入门张望，阿平背身而立，案上饭已留好，却是烩菜窝窝饼，配一碗香甜的红豆金银花粥，我举箸要食，却忽阿平叫道：“等等……”说饭菜已凉，就要帮我去温。我本没有胃口，此刻只怕凤髓龙肝也食之无味，便叫她不要费事，只推说自己没那样矜贵，两口扒着饭菜，就粥吃了。阿平没再多言，转身快步出去了。

    我只闷头上榻，胡思乱想半天，一阵心悸乏力，索性等到九娘生辰大闹一番，闹他个昏天黑地，闹罢寻个合适时机，再找焦洒商榷，想到这里，这才心中稍稍宽慰，翻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