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去了,现在的阿姊是新的一个阿姊,我与阿姊重新相识,好不好?”
我没想到他会如此,感慨系之之物,紧了紧心,板正面孔,加重了语气:“我没有同你闹。你若是聪明,此刻应该顺水人情,同我立马生分起来,掉头就跑……”
“阿姊!”焦洒打断我的话,“阿姊不要讲这样的话。阿姊愿意说真话就说真话,愿意说假话就说假话,焦洒一概听进耳朵就是,我全心全意相信阿姊,阿姊怎么忍心骗我。”焦洒笑得纯任自然,两颗兔牙白森森的晃人,“况且,就算是怕,焦洒也不会跑走,阿姊是女孩子,而我是男子汉,若是阿姊找我时候我不在身边,一定会伤心。我不愿意阿姊伤心。”
我听了这些话,半个字说不出,只望着焦洒,望了两眼,却有不敢再望。焦洒扯过我的右手,郑重其事同我拉了个钩,又同我相视一笑。
“那我们可说好,”我笑道,“我们都要好好的,谁要是惹谁生气,那人就有理由一辈子不理另一个,以作惩戒。我们以……以阿姊白猿起誓,让它做那个见证。”
白猿转着眼睛叫了两声。焦洒点点头,将剥好的橘子递给我,指尖染了黄色。我挟了一瓣,用舌尖尝了尝。这青皮橘子小而苦涩,该是山里新下的第一枝。
又过了几日,我体内余毒已去,基本痊愈。只是有一事,让我非常恼火。剑阁蚊子阴狠,入了秋也不肯消停,专欺我羸弱,咬起人来口口见血,毫不留情。也不知是否是药喝多了沸血甜毒,我避开蚊蝇,又被蚰蜒咬的满腿红斑紫片,奇痒难忍,只在揽月阁擂床怒吼,恨不得捉些壁虎来养,偏偏这时焦瑶来寻我兴师问罪,一身玉缠花络的钟花樱桃衣,衣裳倒美,只是人太过张扬艳丽。我知道我与她定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几下便会被气的捻酸带火,字字霹雳,也懒得去理。焦瑶愤恨非常,又故技重施,稀里哗啦地摔东西,如此几日,纠缠不休,实在烦人。
夜里,又被蚊虫叮咬起来,薄被子拖在地上,腿上红了一片,只听秋蝉吵的厉害,我烦躁异常,恍惚看到窗外一道影子,倒是朝我隐隐投望一眼,茶青墨绿,却只一晃,转眼不见了。我心中一阵失望,更将腿挠的血痕道道,许久才将将睡着。次日一早,却闻得一股异香,跳下榻来推门一看,揽月阁外竟多了许多花草。玉簪,夜香,蔓罗,缨丹,苦楝,寿菊、雀草,尽是些驱蚊妙草,绕阁而种,非常葱郁。
如此一来,无论黑夜白昼,恶蚊怕断子绝孙,必不来骚扰,只有望血兴叹的份儿。开心痛快不必多说,这必是昨夜那影子手笔,不窥还好,一窥还真让他窥出些困窘,可怜人家派他多只眼睛看我,原来全看到这里来了。这下无需要防蚊了,却仍要留只眼睛防狼。
想了半天,我忍俊不禁,伸了个懒腰,回身回房。才回头,就看几案上多了一盅雪梨汤,雪梨挖了空,黄白□□,冰雪蜜父,汤飘着枸杞子,木勺子一挖,梨瓣四散绽开,汤汁汩汩淌了出来。我甚为欣怡,也懒得去寻田螺汉子,刚要去舀,谁知一口没吃上,那盅就被刚闯进门来的焦瑶反手一掀,连汤带果,尽数摔飞了出去。我心疼不已,火气已冲上头,刚想出手教训这厮胆敢在我嘴边夺食,突然听到焦洒声音——“你奶奶个腿!你奶奶个大鸡腿!”
我俩回头,只见焦洒面容痴傻,打老远单腿蹦来,又回头与嬉莲你一言我一语地吵架,跑至屋内,一蹦三尺高,攀上柱身,不肯下来。
遭了,他又发病了。只见嬉莲追来,气得直跳脚,又无可奈何,只在原地蹦哒。焦洒只对我诉苦:“她眼瞪那么大!我害怕!”又回头威胁嬉莲,“再闹,再闹,小心我把你拔成没毛的兔子!”嬉莲则挣扎不休,哭爹喊娘。
这下可热闹了。我吼了两声并不管用,冷眼相待,且看他们这样闹着,爬上床榻,从袖中掏出旧日为喝药私藏的瓜果肉干,一面看戏,一面忍不住吃起来。
不想焦瑶一个猛子蹦起来,跳上床榻,揪住我的头发就同我厮打起来。我颇为不忿:“关你什么事,吃你家小炸鱼了?吃你家小麻虾了?”
焦瑶小脸一昂大眼一瞪,一副我是公主,唯我独尊的架势,仿若在说“天下是本公主家的,全天下的小炸鱼和小麻虾都是本公主家的!”
焦洒紧盯着我手里的吃食,眼早就红了,趁着焦瑶与我二人不可开交,蓄势待发一扑而上:“你们是我的!所以都是我的!我的!”我抬头惊呼,只见焦洒身影一坠,排山倒海朝我俩扑了来,我们三人顿时头碰在一处滚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