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页)
静谧夜空被尖利破空声惊扰。未莞只觉大腿传来钻心的痛,接着一软,倒在桥边。她隐约听到有人嘟囔:“明明瞄准的是后背呀,射偏了。”
聂寻拔刀:“莫要脏了主子的手。”
燕婠原本打算上去补一箭,听到这话,也懒得走了。
想伤小姨的人,都得死。
她收起弓弩,仰头。今天的银河不比昨天亮了。
聂寻把未莞处理好,与燕婠商量接下来的去处。客栈是不能待了,他还得回去一趟把痕迹清理了,否则被官府发觉,又是一个麻烦。而晁家是很乐意看他们遇到麻烦的。
最后决定去危远秋的住处,刚好也要找她。聂寻挑了条黑魆魆的小路,燕婠抓着他的刀鞘,还是跟不上他的步子,只得用力拽了拽刀鞘,他才反应过来,放慢脚步。二人默默走了半晌,她听到他说“主子不该以身试险。”
她愣了愣,开始装傻:“试什么险?”
“你就早把樊未莞认出来了,一直不说,是想证明什么吗?”
她小声说:“才没有很早认出来......”想了想,又道,“我这不是试试你够不够机灵嘛。”
聂寻没吱声,但加快了步伐。
燕婠并非恣意妄为,之所以瞒着聂寻,是想知道这个表姐对渚崖城有多大仇恨。毕竟亲戚一场,没有太过分,饶她一命也无不可。只没料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表姐仍满心渴望复仇。如此,自是留不得。燕婠不禁揣测,当年樊仲铎死后,小姨留未莞一命,是怎么个打算?仅为牵制赵氏、怕给城中百姓落下口实?不,不可能。
许为了震慑樊家其他人,好叫他们早早断了不该有的心思?是了,是这样的。燕婠忽然想到,未莞在府里待的四年,期间樊家渐渐没落,气数已尽,那时已无人想起远在渚崖城的樊期,未莞也就失去了震慑的作用。
果然,她的小姨,从来不做无益之事。
燕婠绞尽脑汁总算是把因果想明白了,脚下也变得轻松起来,很快到了危远秋的居所。
屋里没人。
此处离青帝街不远,人众甚广,背靠一所波斯寺,只不过屋子是半地下式,窗户与地面齐平,能看到过往行人的脚。屋子里有很多波斯寺的图案,门窗皆尖顶,都是渚崖城所没有的,极尽西域风采。燕婠第一次住这样的屋子,不免新奇,身子虽乖乖坐在交床上,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四处打转。
聂寻给她倒了水,自己也喝了一杯。一时无话。
燕婠眼里带了点看好戏的意味,望着聂寻:“你闻到什么了吗?”
“嗯?”
“槐花香,”她轻轻嗅了嗅,“木樨馆独有的槐花香。你不记得了?”
聂寻缄默许久,淡淡道:“主子歇息吧。”
又是这句。
“怎么歇?床就一张,若危娘回来了,怪我占了她的位置,该如何是好?”
“她不会的。”
“你怎知她不会?难不成聂侍卫长与危大娘子默契至此,同心同德到无需说出口也能知晓对方的心思?”
她阴阳怪气得让聂寻忍不住皱眉:“主子何必咄咄逼人。”
燕婠知道自己有些过了,可每次把他逼得说不出话来,心中成就感油然而生。自己现在的嘴脸一定很丑恶吧?不过,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呀。她冷哼一声:“我睡就是了,你赶紧去客栈吧。我的东西还留在那儿呢。”
她脱了外衣,滚上床。原以为很难入眠,没想到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醒来,天大亮,她揉着眼睛去倒水喝,瞥见聂寻和一个戴头纱的人说话。那大约就是危远秋,她有些好奇,危娘这副装扮是什么样。她披了外衣倚着柱子看他们,晨光斜斜落进来,万物朦胧。危远秋是喜欢聂寻的吧?但她看聂寻的眼神,好像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爱慕,倒更多......相惜。燕婠还想多看出些东西,没想到被聂寻发觉,他二人皆回过头来。
果然是危远秋,她今日换了身麻褐色长袍,头发也梳成更有女人味的乌蛮髻,仅一根鎏银紫铜簪,配几朵小巧的腊梅珠花。
燕婠看着聂寻一步步走过来。
“昨夜远秋收到了假消息,故而未能及时赶到。还请主子宽恕。”
这时也太不及了,整整一夜都没出现呢。燕婠心底嗤笑,嘴上说:“无妨,她的本职,原也不是护着我。”
“这里的事,城主知道了,已经出手,想来晁氏不足为患。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免得节外生枝。”聂寻微微侧过头,“远秋雇了车,再过一个多时辰便到。主子早些准备着,就走了。”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到最后已然有点结巴了。燕婠捏了捏自己的发稍,眄他一眼:“我的东西呢,在客栈的那些,你该不会忘了吧?”
“在桌子上。”
燕婠去看包袱时,聂寻出门,大约是替她打水去了。危远秋悄无声息走过来:“燕娘子。”
“嗯。”
“我无意冒犯娘子,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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