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栩边走边示意她起来。她没忍住,迅速瞥一眼燕婠:“晁娘子醒了,想见城主。”
燕婠目瞪口呆,震惊到等樊栩拿走自己怀里两包果脯才醒悟:“你做什么!”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妹一定很喜欢吃。”
“她还活着?”
他高深莫测地笑笑。
真是……她早该想到,就算画楼里没其他人在场,府里那么多暗卫,总不能眼睁睁看晁娘烧死。没有樊栩发话,想死都难,燕婠一时不知该为她庆幸还是难过。
不过现在,她更为自己难过。樊栩把所有的零嘴都拿走了,什么也没剩下,怪道他在街上时,心甘情愿地买东西,原来一早打算好了,要带给晁娘的。
想着想着,燕婠十分难过,樊栩把她丢在暖阁就跑了,还让侍卫守着不让她出去。她从中午到现在只吃了两块芝麻糖,又被樊栩扯着走了老远一段路,腿酸得不行。燕婠越想越气,想把他的公文案牍推倒,掂量片刻还是不敢,于是缩在床上假寐。
没想到迷迷糊糊真的睡着了。
这次无人打搅,睡得极安稳,梦境一片虚无,眼一睁一闭,好几个时辰过去,醒来第一个感受是饿。可能就是饿醒的。
她算不出自己多久没吃东西,脑袋昏沉沉,但还是挣扎着起来找吃的。阁子里不知何时上了灯,一片光明,晃得人眼睛疼。燕婠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揉着眼睛转过屏风,一眼瞧见樊栩挺拔笔直的背影。
她真想给他脑袋一巴掌。但仅限于想想。
燕婠四处转,不失所望,在长案旁边找到一个竹筐,打开,全是精致爽口的小菜,并一碗莹白香米。她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吃时偷瞥一眼樊栩,他一手执笔,一手拿公文,正冷冷地看着她。
燕婠一个哆嗦,想了想,背过身去。
“味道如何?”他忽然开口。
“极佳。”
“我下了‘朝丝’。”
“哦。”
樊栩撑着下巴:“哦?”
“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是?”她舔舔上唇,“况且舅舅想要我性命,也非一两日。”
樊栩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吃饱喝足,燕婠想起被他丢掉的红绳铜板,于是擎着灯四处找,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她急得团团转,望着樊栩的背影,真想把他揍一顿出出气。
但想想归想想,燕婠不敢动手。可忍气吞声不是她的做派。她想来想去,搬了凳子把珠帘卸下来,将上面一颗颗晶莹圆润的碧玺摘下来。
她坐在地板上,裙摆堆砌漂亮的褶皱。樊栩似乎钟爱小襄锦,不仅给晁娘穿,还拿给她做裙子。不过,既然是樊栩买的,怎么弄脏她也不心疼的。
她瞄准樊栩的足边,眯眼,将珠子扔过去。但没砸中。
她不气馁,又扔了几颗,碧玺珠滴滴答答落在柚木地板,荡漾出一连串的玉石之音。
丢了五六颗,终于有一颗砸在樊栩脚踝上,他面无表情地看过来。燕婠望天,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再丢一颗,试试。”
她又不傻。燕婠独自嘀咕,把珠子弹到他脚边。半扇珠帘的碧玺铺了一片,她弹了一会儿,不期然摸到一枚薄片,等反应过来已经把它丢过去了。借着烛光瞧,居然是找寻许久的铜板。
它静静地卧在樊栩衣摆下。
燕婠没作犹豫,做贼般弯腰爬过去。樊栩故意将腿伸长,挡住她的路。
燕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绕道。
她蹲在长案底下,几番艰难险阻,曲曲折折,眼瞅着铜板近在眼前,不料樊栩足尖轻挑,铜板踢出去老远。
燕婠怒:“你干嘛!”
“既然在这斯涧堂,所有物品都归我所有,那枚铜板也是我的。”
燕婠气得七窍生烟:“好大的口气,明明是我的,怎么成你的了!堂堂城主,坐拥珠玉罗绮不计其数,居然觊觎他人一枚铜板,真是好不害臊!”
“你说既非我所有,怎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带来的!”
樊栩一板一眼:“你也是城主府中人,也归我所有。”
她懒得吵:“你真够没脸没皮的。”说完去抢铜板。
樊栩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你再碰,试试。”
她有很多可以舍弃,唯独这个不行。试试就试试。燕婠捂住铜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腰上一沉,扭头见樊栩掐住她的腰,目光暗沉。
燕婠是趴在地上的,如此一来,两人姿势分外暧昧。她干笑两声,想拨开他的手,但后者纹丝不动。
她瞧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心中恍惚。上次相距这么近,是在八九年前了吧?届时两小无猜,他的棱角尚未锋利,一团孩气,两人上山下河,无所不为,即使被小姨和先生罚,也乐在其中。
她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待。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粗粗看来,应自小姨辞世起,但她隐约认为不是。许是更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