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儿啊,那日在宫宴上有没有结识世家公子?或是世家的小姐们也是好的,我听说沈家三姑娘这段日子风头正盛,你若是能与她聊上几句说不准能认识更多公子。”魏氏绕着苏眠左右来回的走,嘴里念念有词。
“对了,你还要多与苏辞那丫头走动,她的身边一定也有着不少高官显贵之人。”魏氏捻着帕巾的一角,细细的盘算起来。
提到苏辞,苏眠描眉的动作一顿,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眼魏氏,却还是没说什么,继续给自己上妆。
“你这个眼角啊,再向上斜些,调些绛紫,要适量。对,要往上画,才够妩媚。”魏氏指着苏眠的眼睛喋喋不休着,“不对不对,你这儿要细些才好。”说着恨不得自己夺过刷子来替苏眠刷上。
忍无可忍的朝桌上重重一拍,苏眠站起身要往外走。
被苏眠的举动惊得一愣,魏氏一双上挑的细眼瞪的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也嫌我烦了?我盘算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您难道不是盼着我早日攀上高枝儿,您好在苏夫人面前扬眉吐气吗?当年您为了向夫人示威,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对付苏辞苏茴,现在你要我和苏辞走得近些?您觉得苏辞像是不会记仇的人吗?”本就是轻柔细腻的声音,即使现在已经怒火中烧,苏眠在魏氏的面前还是显得底气不足。
可就算再轻柔的声音还是让魏氏半天说不出话来,静静地呆在原地许久,像是被苏眠的话轰击到,一下瘫软在梨花木椅上。
魏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抚上镜面,如今已经远不如多年前的艳丽,眼角嘴边的褶皱像是久旱不雨干裂的土地,暗沉松弛下来的肌肤,慢慢浮现的黑褐色小斑,都在嘲笑着她的衰老。她突然想起苏相已经半月未来自己房里了,即便满屋子都是高于寻常妾室的吃穿用度,还是无法掩盖她今时不同往日的苍凉。
有些不忍看到魏氏落寞的神情,苏眠逃跑般的快步离开房间。
蹲在院外的小池边,池水里倒映出的是自己浓妆艳抹的脸,看起来没有半分豆蔻少女的样子,倒是与外头那些花街柳巷的女子更贴合些。
慌忙捧起池水洗掉脸上的脂粉,脸上挂着的水珠滴回池水,打乱了池中少女的模样,即便没了妆容,苏眠的脸还是像极了魏氏,细长的眉眼,微红的薄唇,怎么看还是媚眼含羞。
扬手打乱池水,苏眠的眼里浮现出怒恨,她想要苏辞那样的长相,蛾眉杏目,顾盼流转间眼里都聚着一泓清水,只一眼便能见通身的灵气。
她有多么渴望,便有多么讨厌,尤其是苏辞那股被踩进泥土也能散发出的傲气让她最是厌恶。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苏眠又想起宫宴上各家女儿悄悄指点着自己的模样,是任何一个嫡女眼里都会透出的轻蔑。
心里仿佛有一株荆棘在疯狂生长,越是回忆起她们的神色,那些荆棘越是张牙舞爪。
“瞧,她就是我与你说的那个去了宫宴的庶女。”一个声音细细碎碎的传入苏眠的耳朵,拉回她飘忽的思绪。
“是苏五姑娘的那个庶姐吧,这嫡出和庶出到底是有差别,瞧苏家的大姑娘和五姑娘,哪个像她似的长这狐媚模样。”
“也是,苏家的大姑娘出嫁前是多少公子的梦中人,即便厚着脸皮去宫宴又如何,上不得台面的终是上不得台面。”
“小声些,她朝这边看过来了。”其中一个最是较小的女子提醒道。
身旁的女子却显得格外不屑,提高了声音道:“那又如何?她不过是个庶女,换作是我啊,连出门的脸都没有。”说罢也不顾旁人的目光,张着嘴大笑出声,丝毫没有闺秀该有的风范。
她说的一点不错,自己什么也不能做,紧握着的双手慢慢的松开,苏眠快速的平复自己的情绪,想要远离这“是非之地”。
还没走两步,却觉得背后一阵凉意,一楼茶室的窗沿上一个女子探出了头,手里的青瓷茶杯晃了晃,满脸嘲讽的笑意,翘起兰花指捏紧了鼻子瓮声瓮气道:“真是抱歉呢,我还以为是有拉牲畜的路过,臭气熏天的,想着用茶水洗洗才好。”
即便已经恨不得一脚踩死眼前的人,苏眠还是强硬的扯开笑容,迈开步想要走远些。
“我当是什么人在嚎叫,原来是下品官家的小姐们,是眼红了别人能去宫宴,而自己却连踏进宫门的资格也没有吗?”一身素白立领窄袖长衫,男子站到苏眠身前,遮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完全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原还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欢快的姑娘们被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里头看样子最为气派的女子这时起身回道:“呵,戏子和庶女站在一边也说的过去,说到底都是下贱货色。”
“姑娘说的是,我们这就离开,绝不脏了您的眼。”说着行了揖礼,转身的空档悄悄往窗下丢了什么,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马虎。
待走到拐角处,陈知突然拉起苏眠的手跑到对角的巷口,笑道:“让你瞧出好戏。”
随着陈知伸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