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称太子已经在准备向辞儿提亲了。”苏子义又抿了口汤药,坐在板车上时不时晃一晃脚。
翻身坐到苏子义身边,秦独拿手枕着头,笑道:“不着急,这两人都是表里不一的老狐狸,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什么时候对辞儿这样了解了?”苏子义放下杯子看着秦独,有些好奇他对苏辞表现出的浓厚兴趣。
“你另眼相看的人,我自然要在意些。”晦暗的月光下看不清秦独的神色,只知道他的声音里透出了许多的欣喜。
大概从第一眼看到苏子义的那一刻,秦独便明白他会是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吧。
苏府在惠州置有一处别庄,左右临山,风景极佳,实在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苏子义幼时便被是送到这儿养病,说得再透彻些,其实与等死没什么两样,总之是治不好的病。
惠州的山水都是美如画的,可人文却是不能再乱了,光是地方的地头蛇便聚集盘桓了三个。
其中秦家是惠州出了名的制毒大家,百年间但凡是出自秦家的毒药,即便再妙手回春的医师也看不出端倪,更别说有什么解毒之法了。
古往今来,三足鼎立的局面中最出头的往往没什么好下场,秦家最终也没有逃离这个怪圈。毒用的再如火纯青也要有机会动手才行,真刀真枪的杀起来,秦家无论如何也是占了下风的。
与秦家相互制衡的另外两家分别炼制黑炮火和暗器,联起手来毫无悬念地死死压制住了秦家。
苏子义被送来惠州别庄的时候,恰恰是秦独被追着滚下山崖的时候。
他大概这辈子见过的最重的伤也不过是那时候秦独身上的那些了,不过是四五岁的孩童,身上一块好肉也见不着,肩背处的鞭伤新新旧旧交叠在一起,结了痂的又被抽裂,流出黑红色的血浆。胸前被烙铁烫伤的地方皮肉翻卷,周围密密麻麻长着一个个的血脓。其中一条腿上还麻乱的缠着一卷镶嵌了钢钉的铁丝,一颗颗钉子深深的扎进腿里,拔出来才看见每颗钉子上都有小小的倒勾,每拔一颗就勾下一小块肉来。
光是在一旁听到医师拔出钉子时皮肉拉扯的声音,苏子义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秦独却只是抽痛着皱了眉,半点没有苏醒的迹象。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证明秦独还是个活着的人,苏子义当真觉得他已经死了才感受不到这钻心的痛。
整整过了二十个日夜,秦独才幽幽转醒,他一睁眼看到苏子义的那刻恍惚间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神仙的住处,不然如何会见到这样晓月清风的童子。
秦独想着,他一定是容不得半点瑕疵的神仙,不光是皮肤白得不像常人,连嘴唇都泛着些白。
苏子义对于秦独,亦师亦友,如兄如父。是他寸步不离为自己换药熬汤,也是他提议修习暗杀剑术,钻研毒法人心。
他治好了秦独的心病,医好了秦独的身伤,独独不知如何留住自己的生命。
月光下的苏子义显得消瘦苍白,根本撑不起宽大的衣袍,看他泛白的指节握着盛满汤药的瓷杯晃了晃,秦独轻笑一声:“你现在这个样子是越发的像天上的神仙了。”
“是吗…………”抬起头望了望天,苏子义只是淡淡的笑着。
“啊!!”苏辞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没来得及多加思考,孟承钧一个翻身踹开窗跃进房内:“怎么了?发生何事!”
坐在榻上紧紧咬着被子的苏辞木讷的看向孟承钧,小声道:“………换……换药罢了,不小心扯到伤口。”
“……抱……抱歉。”孟承钧的脸刷一下变了颜色,手足无措的要往窗里翻回去。
苏辞抱着被子眨巴着眼睛,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忍不下去:“你可以开门出去的。”
“……我不习惯走门。”
眼睁睁看着孟承钧左手一撑跃出窗去,迷鸢淡淡道:“孟世子真是好雅兴。”
被迷鸢拉回注意力,苏辞又抓起被子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迷鸢你轻一点,我肉都要被你撕下来了。”
“姑娘多虑了。”
“总之你轻点儿啊…………”不忍心看自己的伤口,苏辞死死的闭着眼睛。
隔着一面墙听里头的动静,秦独笑得直拍墙面:“想不到孟承钧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