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幽话中带有审视与质疑之意,男子一闻便知。
“哦?丞相莫非忘了,先帝在世时,曾将文穆公主赐给父亲做女儿,如此一来,她自然成了本将军的小妹。”
“可她是前朝公主……”
“她是臣的义妹。”
男子打断帝幽的话,语气里满是不卑不亢,抚着手中长弓,邪魅无比,却又森寒的可怕。
帝幽被他此番样子吓住,愣神片刻。
两人僵持不下,此时,帝幽身旁年近半百的先生出来拂袖弓身,抬起君少卿的手臂,款款道来,“将军与令妹感情深厚,已不在乎其身份如何,乃是令人羡慕之事,如今改朝换代,丞相的意思是让将军有所分寸,莫再让人提及这个前朝公主,恐于其妹不利啊。”
男子挺身而立,向着先生和丞相点了点头,“谢丞相与先生关怀,告辞。”
随即,迈开长步,拦腰抱起昏倒的女子,飞身上马,大手一挥,“撤兵!”
随着男子一声令下,那杀红眼的士兵们将剑收入剑鞘,摆成一排整齐的军队,步伐趋势如虹,响彻在沉寂的皇宫里,渐行渐远。
这是作为将军的他亲手训练的一支军队,名为破竹,正是希望他们无所畏惧,勇往直前,面对再强大的敌人都能起破竹之势。
帝幽看过马背上的男子,眸子幽暗。
“先生可否给我一个解释?”帝幽看过拂袖老人,此人乃是帝幽的心腹,名纪昌平,颇有诗书才华,谋略之才,可堪为帝幽手下第一先生。
纪昌平抚了抚胡须,微微颔首,盯着军队的目光方才收回,“先帝在世,丞相与将军就已平起平坐,君少卿为将,战战必胜,多年前就已有战神之称,丞相知否?”
帝幽暗眸微眯,他怎能不知呢?君少卿,北冀大将军,皇帝亲封的护国将军,君谨之子,赫赫有名的君家之后。
君少卿乃是少年有成,志学之年就已从军打仗,锋芒渐露,用最短的时间成就了平常人梦寐一生的职位,一个将军与当朝丞相平起平坐原因在此,帝幽豁然开朗起来。
见帝幽有茅塞顿开之色,纪昌平弯腰行礼,“丞相打下北冀君少卿功不可没,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丞相师出无名,即使登基为帝也难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但若他们视为战神的护国将军都臣服于您,丞相还怕有嚼舌根之人吗?”
帝幽思量片刻,随即扶起行礼的纪昌平,“先生之言令本相醍醐灌顶,先生快快请起,是本相操之过急了。”
纪昌平被扶立起,见帝幽有听言之意,方露出欣慰之色,又再三嘱咐着,“丞相即要登基为帝,无论山河还是帝位,都需君少卿保之,丞相万不可再与之有冲突,以免将军心寒,令小人有可乘之机。”
君少卿手握重兵,又是前朝的护国大将军,今灭国有功,无论如何,帝幽都不得冲撞于他。
“先生之言,本相定会听之,用之,先生放心。”
帝幽和颜悦色,一路走来,纪昌平是心腹也是谋士,他的深谋远虑,如今都一一证实了成效。
“君少卿本相可宽待之,可那前朝余孽……先生觉得该如何?”
他们做的是篡位的大事,要么不做,要么斩草除根,前朝公主留着,终将是祸患。
“丞相,苏女不足为惧,丞相忘了吗,文穆公主五年前认大将军君谨为父,算是在将军府长大,丞相卖将军一个面子,一个女子,将军要,便给了将军就是。”
罢了,终究是个苦命的亡国公主,一女子,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丞相登位在即,根基不稳,切记不得与将军起冲突,将军的一切要求,丞相尽量满足。”纪昌平如是说,见帝幽眉头微微皱起,立即补充道:“待丞相大权在握,手握重兵之时,不止那前朝公主,就连君少卿,也将听命于你。要杀要剐,只待丞相一声令下。”
帝幽听之心中大快,连连拍着纪昌平的肩膀,“先生深得我心。”
帝幽笑声冲天,一甩衣袖,跨步离去,脚下犹如灌风,轻盈自在。
纪昌平眸子更深,脸上情绪复杂,嘴角微扬,提步跟去。
“父皇……”
女子双目紧闭,惹人怜惜,这女子生的娇俏的紧,正是大好年华,风光正盛的年纪,那因噩梦而从额头不断涌出冷汗,只让她更加妩媚动人,她的嘴唇尚且在发白,毫无血色,憔悴的容颜未施半点脂粉,却美得清秀,美得自然,美得醉人,此等女子,真是教人的魂夺了去。
梦里,一人提剑朝她的父皇而去,皇位上的中年男子无处可逃,锋利的长剑划过男子的脖颈,听得沉闷的声响,男子惨叫未出,便倒在皇位上死去了。
直到死,他的双眼都瞪得老大。
他是没有想过,会死在那人的剑下吧。
女子努力的去看那人的脸,却在那人回头时“砰”的跌落在地。
她的卿哥哥。
怎会是……
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积蓄,从她额前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