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儒怔住。
天下百姓?护几人?这样一个问题,何需答案?
“李兄能答否?”少年又问。
李雁儒攥紧拳头,想起客栈那柔弱的平民姑娘,想起自小到大见到的不公平事件,想起自己父母惨死在权贵之下,他咬牙切齿,清楚道:“天下人。”
这言辞要让他人听去,定会惹来一番嗤笑,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想护天下人,别开这种笑掉牙的冷笑话了。
君少卿不然,他仍旧平静如初,掌一子,执于手间,面露和色,对李雁儒轻道:“地方官职仅能管辖地方百姓,若护天下人,李兄得需坐此一职。”
话罢,一子落,士吞相。
君少卿抬眸,李雁儒看尽他双眸里,两人未说话。
凉亭一瞬间仅有风声,纱幔轻扬,犹如再诉谁不冷静的心意。
李雁儒竭力压下心中震惊,一时间,凉亭再闻一番对话。
“公子让小生坐相位?”
“难道这不是李兄心中之位?”
停了停,声又起,“相位难得,此位乃一人之下,小生何德何能?”
“寒窗苦读数十年,一腔热血正世道,此德,能。”
李雁儒哑然。
这棋局,被打的着实好看。
李雁儒目光落在士棋上,微风吹着男儿好一番雄心壮志,他端起石案上的杯身,露出一番慷慨笑意,“高山流水,伯牙子期,雁儒今不负此行,以茶代酒,敬公子举世无双。”
话落,他站起身,仰头一饮而尽。
风吹的飒飒,男儿的心也是如此。
曾几何时,他大言不惭,谈及相位,救天下百姓,换来一次次讥讽与嘲笑,再后来,对心中真正的大抱负闭口不言,这位解读他心思至此的公子,让李雁儒着实感叹了一把俞伯牙钟子期之情。
高山流水,知音难求。
何其荣幸,他李雁儒遇上君少卿。
君少卿与他对饮,男儿眉目间的青涩仍旧不能抵挡那盛世的才华,君少卿道:“桐华楼是最好的垫脚石。”
李雁儒点头,“有所耳闻。”
“桐华楼选举,文魁可任御使大夫,官从一品。”君少卿道。
“竟果真如此?”李雁儒听过桐华楼盛名,也听过那里出过许多大官,如今看来,竟是真的,这样的好事,真不是小百姓们可以求来的。
“自然,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左达诗词,右至歌赋,李兄所要面对的,是天下的文人志士。”
“我已有所准备。”
“来自五湖四海的文人墨客对弈,更有千奇百怪的问题等待解答,此路最为容易,却也相对艰难。”
这是离皇帝最近的路,却也是一条最难行的路。
李雁儒心下悍然,“我知,既要入朝为官,便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为夺此魁,自当竭力一战,若不能,便是我李雁儒技不如人,理应让出此位。”
君少卿点头,李雁儒抬手对他一拜。
“李兄若夺魁,官压人权之事,便能有所改善,在此之前,切露锋芒。”君少卿上前,握住李雁儒手臂,将人抬起,“因为大业未成,不可贸然身死。”
李雁儒笑了起来,这个道理,确实是眼前人教给他的。
“小生谨记。”
“若遇难事,君某自当相援。”君少卿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放置李雁儒手中,“借花献佛,父亲令牌,望能保李兄安泰。”
李雁儒不敢接,“这是……大将军的令牌,万不能收!”
说着,崇敬大将军的李雁儒又要跪拜,被君少卿一把拦住,“并非李兄一人独有,家父亲信皆有令牌在身,使其能随意进出将军府,今李兄也是君某之友,此牌只为李兄方便行事。”
李雁儒接着,心下感激,良久难平静。
“多谢公子,小生收下了。”
“若不嫌弃,李兄便唤我少卿吧。”
李雁儒笑笑,两人诚然相对,对着凉亭外的假山景色共赏,天下,真真再也难寻李雁儒的知音了。
他闭了闭眼睛,感慨良多。
“若成,我可施抱负,若败……”李雁儒感慨即将迎来的桐华楼一战,“我便换个地方,做个小官,安我百姓。”
凉亭内,听闻少年志向。
双人共创盛世,共赏盛世。
若有那一天,这北冀,定当繁华。
将军府客人离去,君少卿送李雁儒出府,站在府门前锁着远去的那道身影。
方才凉亭里的李雁儒一席话,着实撼动了少年平静如水的内心。
他是个难寻的人,不管官大官小,成败与否,李雁儒在何位,都能给百姓带来利益,他是北冀的福音,君少卿沉了双眸。
难得在他眼中瞧见这样郑重的时候,言风一直觉得,他家公子是天塌下来都不动如山,以一颗平常心对待一切忧苦的人。
的确是这样,这些年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