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一愣神,片刻后反应过来来者不善,他眼珠子四处流转,奈何也是想过后果的,镇定自若,“下官听不懂公子所言。”
君少卿一笑,“哦?听不懂?”
知县颔着首,不肯抬头瞧那人一眼。
“没关系,知县不知,城中百姓定有了解,如此君某不打扰了。”君少卿转身,提步而去。
不出所料。
“公子!”知县跪首,堂内气氛一如冰点,知县自跪下不肯言半句,不知是在为难纠结什么。
君少卿未回头,闻声而辨,“知县这是做什么?”
知县不动声色,依旧跪着。
他的双手已经开始握成拳头。
君少卿不再搭理,抬步要走。
“公子想做什么?!”
身后一语,君少卿顿足,回身瞧着,知县已经直起了身子,但双腿仍旧跪地,“下官不知何时得罪过公子,公子竟要冤枉下官?”
“冤枉?”死鸭子嘴硬,哦,也许不能这么说,可以说知县的心理素质不错,君少卿抬步过来,走近,下蹲,“君某未言什么,知县此话怎讲?”
君少卿瞧他双腿,“这一跪,知县又是何意?”
知县语塞,这才发觉自己过于紧张了,这不打自招……他立即起身,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跪,“下,下官……失礼……”
君少卿沉默片刻,半晌笑了,“今晚收益颇多,君某要多谢知县言无不尽的告知君某,本以为北冀改了礼法,竟不昭告天下,想着莫非是知县太忙了,一时忘记通知城中百姓,今日来求个安心,莫到时出了事,闹到皇上面前去,百姓们还不知犯了何法。”
知县暗淡了双眸,后背发凉。
君少卿瞧着他的样子,也不再多言,辞别,“夜深了,知县大人好生歇息,君某告辞。”
说罢,君少卿浅笑回身,一瞬间,满面柔和多了份犀利之色,他收了笑意,瞧着让人冷的紧。
言风一直守于房外,看自家公子出来后,立马迎上去,这夜深露重的,他也忘给自家公子带件大氅御寒,到底是少年,不抵女儿家心细。
“公子,如何?”
言风既然陪君少卿至此,定然知晓来此的目的,这个知县他看着也是不喜,一张谄媚权利的脸让人生厌。
“你想听怎样的答案?”君少卿走出府,向扬武过去。
言风紧随其后,“自然是有实据,到时朝中告发此人,少不了他苦头。”
报官需金的条例,言风也闻所未闻,若不是公子亲眼所见,所闻,他们这些个出自将军府的人,是万不可能知晓此事的。
这限制百姓的不成文规定,不知敢不敢去限制百官。
“不必告发。”并非他没有证据,相反,那一屋子的墨画瓷玉,绝非一个知县能拥起的,君少卿不需要真凭实据,听他言,看他所行,再来那一屋子的价值连城的物件,哪一个还需要知县的亲口承认来作为实据?
“不告发?那我们此行有何意义?”言风不解,抓恶人,惩恶官,虽不是他们分内之事,但谁又不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这种弘扬正义的事情小小言风还是很有兴趣的。
“敢在皇城脚下徇私舞弊,若不是背后靠山,一个小小的知县可没这个胆子。”
“公子的意思……还有人包庇?”
君少卿道:“怕还不是一个小人物。”
“那会是谁?”
君少卿未言。
言风又问,“那公子打算怎么办?”
“等一个时机。”君少卿翻身上马,“我未入朝为官,父亲又不在京中,如此告发,突兀至极。”
言风急躁,“这恶人还不能惩了?要不我潜入知县府,把他……”
“慎言。”君少卿堵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轮不到你来处置。”
言风握着缰绳,闷头不说话,确实无奈。
言风风风火火的性子,惯能惹事,君少卿也是怕他惹祸上身。
半晌没听言风说话,君少卿转眸,瞧见言风在马上生着闷气,他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言风瞧他一眼,蹙眉,自尊不肯他先低头说话,小脾气看的君少卿心里直乐,他道:“你是否觉得,此事便这样作罢了?”
言风哼哼,“公子不说了吗,又不能告发,还不准言风暗杀,岂不就是放那贼人逍遥快活?”
天下哪有这等道理?一个恶人还惩不得了?按照言风的性子,便是一剑的事情。
“搁置可不代表不惩戒。”君少卿道:“我们今日到此,已经让他有所防备,为了防止我们真把他给告了,短日子里他不会再知法犯法,给我们把柄抓,不信你明日报官瞧瞧?”
言风转头,看他眸中坚定,努努嘴,“那就这样放着他啊。”
君少卿笑笑,“不是放着他,是在等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言风好奇。
君少卿却不给他答案,“日后你自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