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指路,将人带进了御书房前侯着,进去通报,再出来时,才招呼君少卿进殿。
他无半分拘谨,举止文雅,大方得体,面见当今天子,亦如会其一友那般从容,那书桌前的明黄身影,就是他父亲守护的皇帝,是这北冀的天子,百姓的君王,也是她的父皇。
君少卿行了君臣之礼,面见帝皇,从容与礼数并不冲突,他也将自己最大的尊敬给予了此人,“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王抬眸,撂了折子,期待道:“抬起头来。”
君少卿如他所愿,他以最平静的神色,面见了帝王。
斟酌之后,帝王微惊片刻,“凤表龙姿,好一个将门之后!”
君少卿颔首下去。
“平身吧。”
他抬身,立于殿内。
皇帝从桌案前走出,步伐稳健,气势如虹,这个坐拥帝位数年的王,已经褪去为民时的朴实和气,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皇族风范,眉眼几多犀利威严,若不是定力强大,帝王本来的霸气就能吓到他人。
“少卿?”他试探唤道,应也是听说,并不确定。
君少卿颔首,顺从,“正是。”
“怎这时间才来?莫非你也与你父亲一般,对朕有意见?”
足够直白,君少卿应道:“回皇上,家父对皇上忠心耿耿,不曾有所怨言,何提意见?在下晚到,乃是因出府行事去了,未曾及时接到圣上口谕,这才误了时辰,皇上恕罪。”
“无罪。”皇帝道:“事出紧急,朕未曾提前通知,乃是因为朕本打算亲临府上,却碰巧夜宴,想着便把你召进宫算了,除了朕,大人们也应当识你。”
君少卿未言。
“可知朕寻你何事?”
“在下愚钝,皇上明示。”
“你父亲应当与你说过,为官一事?”
君少卿点头,“家父却有提及。”
“你如何想的?”
“能力所及,并非少卿所想。”
“你是个重规矩的。”皇帝问他,“你父亲似是不愿你入朝为官,朕也不喜强人所难,若你不肯,朕不会逼你。”
君家毕竟世代功臣,育出无数良将,皇帝也是信赖君家,不然不可能未闻其人,便连官职都想好了。
君少卿道:“君家一脉相承,若是为官……少卿初入世,知之甚少,想过至父亲账下行兵,打磨历练,届时再为官,方得以服众。”
“你无需同他人一般折腾,朕信你,许你官位,朕一言九鼎,他人岂敢断论?”
不,皇帝信的不是他,是君家。
好在,君少卿有自知之明。
“有能力者择其位,少卿初生牛犊,如何越人入朝?皇上还请体谅……”他历练历练没什么不好,君少卿想做的不是哪个官位,是能随他父亲一同出征征战,和他老师一同研习兵法,保家卫国,做洒热血的沙场儿郎。
这才不负其姓,不负君名。
“到底是君瑾,将儿子教的知礼数,懂世道,朕甚至不能找出任何话来反驳你。”
“皇上恕罪。”
“何罪之有?”帝王一把抓住其手腕,面带欣慰,“既无法反驳,朕便随了你的愿。”
皇帝连连拍他手腕,以示鼓励与期待,“来年弱冠,朕要看你战绩,届时封官行赏,你可不能拒。”
君少卿清浅一笑,明朗如初,“遵旨。”
皇帝又信赖的拍了拍他。
这就是君家,这,就是帝王信赖的守护神。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切看上去都来日可期,弱冠礼,君家儿郎的弱冠礼,成人礼,被赋予众望,他是下一个君瑾,他是北冀河山的第二任守护神。
他们都以为是这样,他们期待少年的成长,可他们都忘了,也都忽视了重要的一项——能扭转山河,使其毁于一旦的帝心。
功高震主,是成就,亦是威胁。
功高震主,有崇敬,亦有算计。
君少卿很得帝心,由此可见。皇帝携其一同前往夜宴,过程中,恰碰到了那前来寻帝王的皇贵妃,以及皇贵妃身边妙人……
文穆?!
君少卿拧眉,不知文穆何时入了宫,然而对方亦然,文穆瞧见伴君的兄长时,也颇为吃惊,二人相见,竟然不如从前亲密,文穆尴尬,君少卿亦然。
“见过皇上。”
“父皇……”
皇贵妃和文穆同时行礼,皇帝正在大喜之中,眉眼尽是笑意,上前扶起二人,同时亲昵的抚上文穆小脸,“几日不见,文穆便与朕生疏了?”
文穆抿唇浅笑,旁边皇贵妃也跟着掩嘴笑了起来,“皇上说的哪里话?既是父女,隔得再远也是牵挂着对方,文穆方才还与臣妾谈及皇上呢。”
皇帝欣慰,被皇贵妃这么一说,顿时情感泛滥起来,望着自家女儿,伸手便将文穆的双手握紧自己手中,“手怎这般凉?可是冻着了吗?”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