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收拾好尸体时,天还蒙蒙黑,他们找了马车与几张草席,将尸体抬上马车,盖上草席。凌子煊在前推开乔宅的大门,响起“咔嚓”一声纸条撕碎的声响,是封条。
他们都戴上草帽,半掩着脸,驾车出城。路过还尚无人烟的街道,看到墙上贴着的告示:罪犯金弈尘已落网,乔文彬与其家属因窝藏罪犯拒捕,已被就地正法。
乔子湄咬牙看着墙上的告示,乔文彬就是她爹的名字,她看着渐远的告示,右手一挥,向着告示打出一道灵力,告示支离破碎,飘散风中。
乔珊珊与乔子湄依偎着坐在尸体旁,乔子湄脚边的草席下,就是乔老爷的尸体,她一直愣愣地盯着这块草席,缄默不语。
走了许久,到了穆雍城门,马车被两个守城兵拦了下来。
“马车上的是什么东西?”守城兵截停他们,问道。
“是几个患了鼠疫死了的下人,主子让我们抬去郊外烧了埋好。”凌子煊答道。
守城兵见他穿着僧袍,问:“你是带发和尚?”
凌子煊差些都忘了自己还穿着和尚给他穿的僧袍,将计就计,“对,给他们超度的。”
“最近守得严,城里商人窝藏刺杀陛下的罪犯一事,你们知道吧?上头说罪犯的同党还没抓到,每个出城的人都要严查。”守城兵远远地用剑撩了撩草席,看到僵硬铁青的尸体,连忙捂着鼻子摆手道,“赶紧走吧!”
凌子煊听了压低了脸,驾马出了城门。
卯时,天边出现了绚丽的朝霞,乔珊珊望着美得如影如幻的朝霞,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人生?她回头,看向正在驾马的凌子煊,他身上还穿着僧袍,衣袂飘飘,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迎风飘拂,甚有仙人之风骨。
“可惜这木板车太小,没能为乔老爷置上一口棺材。”凌子煊忽然侧过半边脸说道。
乔珊珊冷不丁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看他的目光。
乔子湄愣愣地摇了摇头,“人死如灯灭,有棺材没棺材的不也是一样?”她也做过鬼,肉身无论是被烧掉也好,被吃掉也好,对鬼魂而言,已完全无关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阿爹生前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就算是死后,不能风光下葬,至少也得有口像样的棺材吧!”乔珊珊不同意她的说法。
乔子湄轻叹一声,官府的人还在找凌子煊,要带一口棺材出城,谈何容易。
凌子煊说道:“一口棺材而已,我有办法!”
乔珊珊惊奇道:“你有办法?”
凌子煊点点头,继续驾马,一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僻静的野外,他停下马,跳下地面,拿起准备好的锄头走到一个墓碑前,从西临山下来后的第一时间,他就来到这里,看到侯得智等人为自己起的坟墓,也拜祭了埋骨土下的兄弟姐妹。
他锄开了坟墓中的泥土,郝天临救他时只是随便埋回土壤,没有压实,棺材很快就露出土面,他稍一使劲,便推开了棺材盖,里面的金银纸钱,都蒙上了一层灰尘。
“凌曦之墓?这人是谁?”她既害怕又好奇地往棺材里面望上一眼,“棺材里面竟然是空的?”
乔子湄思量片刻,这些事也无需瞒他了,“妹妹,凌公子就是以前的雍王凌曦,他受妖后与凌灏的迫害,喝了毒酒,幸好后来被救了。”
乔珊珊惊讶地看向正在整理棺材内里的凌子煊,这个就是当初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以前高高在上,难以见得一面,现在竟然近在眼前。一念及他曾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丈夫,她的脸渐渐地泛起了红晕。
乔子湄看见她的脸通红,会心一笑,去与凌子煊一起干活。
凌子煊将棺材里面的泥土扫走,将乔老爷的尸体安放进去,刚要盖上盖子,乔子湄按住他的手,再深深地望了乔老爷一阵,才舍得放开手。
她双目通红,却怎么也落不下泪了,原来泪水流多了,也会枯竭。她转了转干涩的眼珠子,去帮凌子煊掩埋棺材、搬运尸体。
乔珊珊站在墓碑旁问他们:“我能做些什么呀?”
乔子湄忙着与凌子煊一起搬尸体,头也不回地说道:“搬尸体也得两个人,你就在那边站一下,我们很快就好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切都做妥当,乔子湄找来一块木头,在上面雕刻下“显考乔公文彬之墓”几字,跪下将木头插到土中,并将摘来的一簇野菊花放在木头前,哽咽道:“爹爹,日后女儿再为你买一块好的墓碑,没有香火,只能以花代香。”
乔珊珊站在墓碑旁,静静地看着墓碑。
乔子湄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站起身说道:“我们走吧!”
凌子煊已将木板车清理干净,站在马旁等着她们,乔子湄走到他跟前,木然道:“谢谢你!”
凌子煊赶紧摇了摇头,以示没关系。他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里抽痛一下,如果当初不是他与金弈尘来了乔宅,乔家人也不至于死得这么凄惨,可这些话,他不敢说,怕刺激到她们,他不想与她们成为仇人。乔家为何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