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太后眼角微红，显然是陷在过去的悲伤情绪中。

    民间物件的形制不得与宫中相同，这枚玉佩虽就是从太后处得来，但眼下并不是展露身份的良机，白子靖忙打掩护道，“请太后娘娘赎罪，这枚玉佩本是家传，不想却和宫中娘娘的玉佩相同。”

    “这有什么妨碍，”付太后并不责怪，随意道，“丞相起来吧。天下纹样不过那么些，偶有相似也是有的。”

    白子靖起身，伴驾而走，思前想后，付太后竟是觉得佩戴玉佩的白子菲是她所出的亲生骨肉，但即便太后生产时再疼痛不过，却能将自己所生孩子的性别也弄混？只是白子靖还记得在梦中白泽琰对自己所说当朝皇帝并非皇家血脉之语，就深起了疑心。

    思及此，处处皆是疑点，难以解释通顺，白子靖便冒险试探着问道，“不知太后娘娘当年所出，是位皇子，还是位公主？”

    “自是公主。”付太后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但俄而又觉察出自己下意识所言的话语和事实相悖，又不禁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本宫所出的唯一儿女便是当今皇上，怎么会是个公主？”

    雨珠一直尽职守在不远处，见付太后神色迷茫，眉宇间不免有些忧虑，向白子靖投去含有问询意味的目光。

    白子靖递还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循循诱导说，“太后娘娘，您下意识地说是公主，可是当年您喜爱公主，因而下意识里记错了？”

    “哀家这是怎么了，莫非真是不服老不行了？”付太后抬手揉了揉自己微微作痛的太阳穴，她总是觉得自己当年生的就是位公主，可当今龙椅上坐着日日上朝的又的确是她的皇子，“怎么连记忆也混乱了起来，白丞相见笑了。”

    真话往往是人在毫不设防的一瞬间所说，白子靖深信付太后关于自己所出公主的无心之语，更觉得往事迷雾重重，难以捉摸，若是太后得以恢复记忆便好了。

    恢复记忆！正恰白子靖府上就有可以使人恢复记忆的黑潭花干。

    白子靖眼睛一亮，对付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府中有一奇异植物，乃是蛮夷族的神物，名唤黑潭花，在安抚心神，凝神静气上有奇效。臣瞧着太后并非是因年老而记忆混杂，反倒更像是疲惫、忧思所致，不如臣将此物拿给落太医他配成药后熬制给娘娘服用。”

    “蛮夷还有这样的神奇药物？”付太后理了理神思，不再去纠结自己当年究竟生男还是生女之事，“这药既有奇效，想必难得，哀家还得先谢过白丞相。”

    “为人臣子，应该的。”白子靖笑了笑。

    恰好雨珠看着日头向西而行，过来向付太后提醒再不用膳就易伤胃，白子靖顺势便告退。

    “哀家差太医院的人去府上取便好，不用白丞相特地送入宫中了。”付太后道，“雨珠，你去送送白丞相。”

    白子靖拱手道，“多谢太后，臣自己出宫便可。府上总归有人，太医院何时遣人过来都好。”

    接白子靖回府的车吗已在宫门外等候良久，蓝小童撩起车帘伺候白子靖上车回府。

    皇城外的四街八巷很是热闹，却声声不入白子靖的耳。他眉目皱着，深思着关于付太后和穆卓临之间的古怪事情。

    两人之间必定有一人在撒谎。

    穆卓临确是男子，若其是女扮男装，此等大事，先帝爷和近身伺候的太监必不可能不知晓。宫中规矩森严，此等以女充男之事断然不会发生，穆卓临更不可能登上龙位。

    但付太后下意识所言又并非为假，若是当初付太后所生确为女子，那么便是穆卓临有问题，莫非，这个穆卓临，并非付太后所出，又或者……

    “爷，爷？”蓝小童的唤声将白子靖叫回了神。

    “怎么了？”白子靖问。

    蓝小童整个掀开了车幔，搁下了垫脚凳道，“爷，已经到府上了，我叫了您许多声，都不见您回。”

    “有些倦，一时没在意。”白子靖下了马车，春暖和兰芝几个丫头便跟上前来服侍。

    四人见白子靖眉宇间有郁结难解之色，互相交换了神色，春暖开口柔声询问道，“爷可是今日上朝累了？院里已经备下了解乏的茶水，奴婢们伺候爷用过午饭和茶水，好好地歇息一会儿吧。”

    “不必。”白子靖还在揣度着穆卓临身份一事，他随意道，“饭你们自己吃便好，今天宫里或许会有人来取药，你们按着他们的说法给便是。我去书房坐一会儿，谁也不许来打扰。”

    春暖憋回了话，和其余三个人说了声“是”，只去书房换上了新茶，便阖门出屋，去寻蓝小童问话去了。

    话说白子靖出宫后，穆卓临用过午膳，也在书房内独自批阅了一会儿奏折，又想起那日青帝偷袭皇宫时所说的一番话。

    虽说青帝此人有不轨之心，其言不可尽信，但连鬼面也如此笃定穆卓临并非皇室血脉，莫非其中真有什么不为旁人所知的陈年秘事？

    穆卓临对着桌案上已朱批过的奏折发呆，他自是不信自己身上流淌的血脉有问题，太后就在中宫，难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