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注最多的乃是一位叫贾义的考生,其父是蜀州刺史,排在第二位的叫步仁,其父是扬州巨贾,第三位叫梅礼,其父是一名县令,第四、第五位分别叫邵智,吴信,其父也算得上一方豪绅,其余众人,都和荆钰的木简挤在别处,下注寥寥。
钱掌柜将荆钰带上楼,来到一扇门前,小心翼翼地冲里喊道:“贾爷,小店房间不够,别的屋子都安排满了,目下还有位考生,能住在你这里吗?”
只听房内传出话来:“你一个开客栈的房子不够干嘛还招待那么多人?简直是财迷心窍!贾爷我最烦你们这种人了!”
“是是,贾爷教训的极对!”钱掌柜急忙道歉,便欲另寻他处。
二人正要离去,房内又传出话来:“算啦算啦,让他进来吧!否则我一个人住,闷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谢谢贾爷!谢谢贾爷!”钱掌柜千恩万谢,轻轻推开那门。荆钰冲里望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人,穿锦衣华服,作书生打扮,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荆钰拱手行礼,说道:“在下武陵荆钰,请问年兄如何称呼?”
那人抬起眼皮,瞟了一眼荆钰,回道:“蜀州贾义。”
“贾义?!”荆钰一惊,叫道,“你就是那个龙门彩排名第一的考生?”
贾义嘿嘿笑了两声,却不答话。这时钱掌柜领着店小二过来在屋角临时搭起一架简易的木床,对荆钰说道:“这几天你便睡这儿吧,房钱嘛,你和贾爷一人一半好了。”荆钰便点点头,回到床位坐下。
贾义跟荆钰打完招呼,就一直沉浸他的书中,对店小二搭床时造出的巨大声响充耳不闻,这一切让荆钰瞧在眼里,不禁大为惊叹:谁说官宦人家的子弟就不会好好读书了?像贾兄这样,已经有了那么显赫的家世,却还在刻苦努力,真为我辈楷模!便匆忙收拾完毕,也自顾自地掏出书本开始复习。
“嘿嘿……嘿嘿……”贾义一边看书,一边发出快乐的笑声。荆钰听在耳中,暗道:《论语》有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当初我看到这句话时,心想有谁会做到这种境界呢?今日识得贾兄,方知此言不虚啊!于是油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轻问贾义道:“贾兄,你读的是什么书?”
“啊——”贾义一听,忽然大为窘迫,连忙要把书藏起来。但荆钰眼力甚佳,已经看到了书名,问道:“《游仙窟》?贾兄你在看《游仙窟》吗?”
“啊——啊——”贾义满脸通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没想到荆钰神色如常,继续问道:“贾兄,《游仙窟》是什么书啊?”
连《游仙窟》都不知道?!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贾义知他在明知故问,要戏谑自己,于是化羞赧为愤怒,从床上一跃而起,指着荆钰就要开骂,却见他目光清澈,神情不似作伪,便试探性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吗?”
荆钰认真地点点头。贾义不信,又问一遍:“你当真不知?”
荆钰再三确认地点点头。贾义放声大笑起来。荆钰好奇地问道:“贾兄为何发笑?孔夫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不是很正常吗?”
“哈哈哈……你先让我笑一会儿!”贾义一边说,一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良久得以平息,于是答道:“《游仙窟》哇,其实就是一本讲建筑的书。前朝有一个书生,名字叫做张鷟,他在金城附近的积石山发现了一座神仙窟,内有大宅,其构造之复杂,囊括了当今所有的秘传之术。这本书呢,就是讲它的,里面涉及到阴阳啊,风水啊之类的……”
“哦,那我懂了。”荆钰点点头,说道,“可是我们后天的科举不是要考四书五经吗?这讲建筑的书,也会考呀?”
“当然会呀!”贾义神秘兮兮地说道,“你想啊,四书五经总共就九本,大家都在看,要只考这些,岂不是人人都是状元啦?一定会考些旁门左道的!”
荆钰暗暗心惊:原来科举考试还有这等内幕啊!辛亏今日听了贾兄所言,否则后天一拿到试卷,连题目都不认识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对,就是这样!于是说道:“那贾兄能借我看下《游仙窟》吗?我很快就还你!”
“当然不行!”贾义一听他要借书,急忙拒绝,回道,“考点我都告诉你啦,你要自己找资料复习,此书暂不外借!”
“哦。”荆钰有些怏怏,回到床边坐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事,急忙从包袱里掏出一卷竹简,准备翻开去看。
须知自东汉朝蔡伦发明纸张以来,传到唐代,这世上的书都已是纸做的了,哪里还会用到竹简呢?所以贾义一见荆钰拿出竹简,颇感惊讶,问道:“荆兄你这是什么书?”
“《归藏易》。”荆钰头也不抬地回道,“这是一本讲易学的书,里面也涉及到阴阳风水,应该和你说的考点有些关系吧!”
贾义没想到自己胡乱编的话,荆钰竟会相信,还真的找了本讲建筑的书来看,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嘿嘿,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看竹简?”贾义既见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