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李瑁无奈夺妻恨,杨钊有心暗拆台
是诏一出,举世哗然。
李瑁听说后,真如晴天霹雳,前两日他夫妻二人携手进宫,还恩爱甜蜜呢,怎么一转眼,杨玉环就要出家做道士了?他万分不信,便跑到大明宫求证,不料李隆基已事先下令:未经皇命首肯,谁也不许踏进大明宫半步!
李瑁吃了个闭门羹,又去找李隆基讨说法,李隆基既然夺走了杨玉环,哪儿还有脸再见李瑁,于是要么装病,要么说忙,就是不见。
这一晃便是好几个月,李瑁连杨玉环的影子都没看到,也不知她在里面是好是坏,甚至是死是活。李瑁性子软弱,做事优柔寡断,即便面对夺妻之恨,虽然愤怒,可惮于父威、君权,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就硬闯进宫,找到李隆基闹了一番,李隆基黑着脸听他说完,一言不发,回头便让高力士拟了一道圣旨,说扬州遭了蝗灾,让寿王去看看。李瑁违命不得,只得启程,这一来一去过了好几个月。刚回来没几天,李隆基又说山东大旱,令寿王代天子去慰问一下灾民。
如此折腾几次,李瑁这才学乖,他发现只要自己不去找杨玉环,李隆基就不会给他派差,反而只要他靠近大明宫一步,那么迎接他的定是一道道圣旨,反正大唐疆域大了去了,那西域、岭南,哪个地方不是几个月行程,随便找点事把他支出去,李隆基便能清静好长时间。
李瑁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圣人教导“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就是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默默忍着,那些平日里与他亲近的朝中官员,一看风向不对,纷纷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以为股肱的右相李林甫,这时也不知是何原因,已经快一年没见过面了。
心中有苦,口不能述,便只有借酒浇愁。李瑁白日里跑去大明宫外,躲在暗处痴痴望那城墙,仿佛望得久了,就能把宫墙望破,把杨玉环望出来,晚上喝得酩酊大醉,想到伤心处,竟大哭不已,仿佛哭得能感动李隆基,最终放了杨玉环似的。
百官大臣,有的同情李瑁,便想去替他争执一番,但见李隆基已是铁了心要夺寿王妃,对亲儿子都如此心狠,他们这些外人又算什么呢?索xing事不关己,就不去触这个霉头了。一切都像杨钊计划的那样,只要把李瑁堵到宫外,李隆基便可肆意而为。
杨玉环住进大明宫不久,李隆基也搬了进来,有事没事就去找杨玉环说话、吃饭、听曲、赏舞。杨玉环才二十来岁,天性活泼好动,这道士的清修生活,过一天两天还行,哪能长年累月如此?于是对李隆基的态度由闭门不见,渐渐变成欲迎还拒,最后四门大开,任他来去自由了。
不过说到底,杨玉环在名分上还是寿王妃,是李瑁的结发妻子,这一点她牢记在心,虽然能对李隆基言笑晏晏,但再出格的事就不会做了。
李隆基知道她与李瑁还有旧情,看来父子二人若不能和解,李瑁是不会断了这份念想的。
那该如何令李瑁自愿放弃杨玉环,从而与自己坦诚相对呢?——交换!我用权势交换你的爱情!
李隆基想起武惠妃弥留之际曾恳请他立寿王李瑁取代李瑛为新太子之事。这李瑁不仅相貌、气度与李隆基相似,而且待人接物处处兼具君子之风,满口道德文章也极尽雅致,使人见了都非常喜欢。
“要不,朕把李瑛废了,立寿王为太子吧?”一日午后,李隆基忽然对杨钊如是说道。
杨钊心中一惊,眼珠立马几转,回道:“这是陛下的家事,卑职不敢妄言。”
“朕看那孩子真是可怜……”李隆基自言自语,幽幽叹道。
杨钊接道:“是呀!陛下确有些亏欠了。——嗯,立寿王为太子也不是不可以。”
高力士既听此说,暗暗奇道:你杨钊使计让陛下夺走了寿王妃,现在又要立寿王为太子,难道就不怕他将来继承大统,回头找你算账吗?
“但——”果然,杨钊还有后话,只听他继续说道,“这倒让卑职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什么陈年旧事?”李隆基问道。
杨钊说道:“太宗皇帝、高宗皇帝和武后的故事。武后原是太宗皇帝的妃子,后被高宗皇帝所爱……”
“这故事我们都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李隆基有些不耐烦道,因为这毕竟是皇家丑事,他不喜欢总被人说来说去。
杨钊狡猾地笑了一下,说道:“寿王妃早晚必会成为您的妃子,我们就先叫她杨妃吧。若陛下您立寿王为太子,等他继承了大统,如果还对杨妃有感情,一定会想方设法再把她夺回去的。彼时,陛下您好比太宗皇帝,杨妃好比武后,寿王就好比高宗皇帝……”
“住口!别说了!”李隆基勃然怒道。确实,若果真如此,那杨玉环就是先嫁李瑁,再嫁李隆基,又嫁李瑁,简直比那武则天还多了一次“经历”!李隆基夺娶儿媳已经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了,日后杨玉环再回嫁给李瑁,这让他李唐皇室的脸还往哪儿搁?岂不要遗笑千古?
杨钊在座下看着李隆基阴晴不定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