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勋等她哭了一会后,又冷冷的开口了:“我想知道,我的哥哥是不是你们害死的?”
“没错,我记得那个叫张凉的男人,”赵艳停住了眼泪,她用手擦去了腮边的泪水,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坦白了:“他不吸烟不喝酒,身体器官很健康,市场上最缺的就是健康的内脏,我们把他卖了个好价钱。”
她说完这句话后,我看到张勋的眼睛又开始发红,他指头的关节被他握的啪啪的直响,我毫不怀疑,他马上就要杀人了,就在我被这几个秘密震惊的找不到北的时候,张勋猛的抬起头,他低低的嘶吼了一声,旋风般的向赵艳冲去!
我听到了玻璃坠地的那种清脆声……
有白色的雾气飞扬起来,呼吸困难,我的肺像是被一个人在狠狠的拧着,揉搓着,我痛苦的想要叫出来,可是肺里没有一点余力来宣泄这痛苦的感觉,我觉得我就快要死了……
然后感觉有人在拉扯我的肩膀,我像是一个无力反抗的待宰羔羊,任他推搡,最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清晨的露珠把我唤醒了,慢慢的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白色雾气,让人心生痛苦没有尽头的绝望感,费力的摸了一下我的胸口,衣服完全湿透了,黏在身上凉凉的感觉,肺里的辛辣让我剧烈的咳嗽起来,连带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原来我没死。
努力地回忆昨晚的一切,最后的时刻,好像被一个人给拽了出来,是谁?我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冲到储物室,有三个人躺在地下,我慢慢的走过去,挨个的检查他们,是没有温度的尸体,院长的表情很痛苦,他的手还紧紧的拽着自己的前襟,甚至衣服都被撕裂,胸前是一道一道指甲抓伤后留下的伤口,张勋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我看不出来他是不是有那种了无遗憾的安详神色,他死的太快了,甚至没有留下什么表情,赵艳嘴角含着笑,生无可恋的她真的看淡了生死,这个女人或许是最大的赢家。
他们的身体纠缠在一起,那是死时无意识的挥舞和挣扎造成的,死后化敌为友,让人忍不住心生悲凉。
不知道这算不算讽刺,生时水火不容,死后携手同赴天国。
我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寒冷的天气让我的脑袋完全不能思考,一直到一件衣服披到了我的肩膀上我才回过神来,转过头去,站在我身后的是柳如眉。
“昨天是你救的我?”我开门见山的问她,语气没有任何的波动,死里逃生的庆幸仿佛不存在一样。
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为什么要救我?”我又问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所医院,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柳如眉忽然叹了口气:“包括院长做的事,包括柳如眉的装疯。”
“那你跟他们也是一伙的?”我冷冷的看着她。
“不是,我只是一个护士。”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我开始咆哮着问她:“明知道他们在做丧尽天良的事!”
“我已经尽到最大的努力了。”柳如眉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悲伤,她说:“我给你们所吃的药,都是真正的药,院长对我有恩,是他资助我上的大学,收留了毕业后却无家可归的我,我不能对他不起,只能尽我的能力救人。”
“那都是些人命啊……”我从没有感觉到这种感觉,无边无际的悲伤犹如汪洋,覆盖住整个世界,我哽咽道:“难道我们真的就不是人?你们想拿走我们的什么就可以随意的拿走?即使是生命?”
“对不起。”柳如眉也红了眼睛,她嘴里反反复复的念叨的只是这一句话:“对不起……”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在这个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天台待下去了,我慢慢的转过身,准备下楼,我好累,想睡一会。
“这里你已经不能再住下去了,”她忽然在我的背后说道:“还会有人来杀你的,你的身边也没有能保护你的人了,你还是走吧,逃出这里,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所需要的东西,在你的chuang铺上。”
“为什么要救我?”我没有回头。
“因为你并不属于这里,如果你死了,那这所医院就真的变成了魔窟。”
我再也没有理她。
回到病房后,我的小木chuang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旅行包,chuang上还有一件衣服,我换下病号服,狠狠的扔到地上踩了几脚,对它说了一句后会无期,背起旅行包,拿起老张头留给我我的拐杖,走到小花园里,找到“自由”的通道那里,我最后看了看这个禁锢了我一年的院子,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爬了出去。
是的,“自由”在那里等着我,我真的自由了。
这个狗洞,我已经扩挖了好久,我知道有一天我会像狗一样从这里爬出去,然后像人一样的活着,几个晨练的老头诧异的看着从狗洞里钻出来的一人一狗,他们一定把我当成了一个逃出来的疯子,我没有理他们,拍了拍身上运动服的灰尘,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向着太阳的方向走,因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