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长角的棕色狍子蹲在雪白的草丛里，白色的屁股朝天撅着，一拱一拱地啃着打了霜的叶草。

    披着毛皮大衣的吕玲绮蹲在下风口，趁着狍子还没有发现她，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弓箭，对准傻狍子的脖子。

    她准备冒点险，一箭解决这只猎物。

    吕玲绮轻轻吐出一口气，吐出的雾气遮蔽了视线，此时利箭破空而出。

    箭头整个没入狍子的脖子里，弓弦颤抖的声音还没有散去，这只垂死挣扎的猎物想要发出惊慌的叫声，但是十字箭头把它的脖子切开来了一道放血的大口子，气管一瞬间被鲜血给堵住。

    中箭的袍子慌忙跑开，滚热的兽血洒满一地，在冰冷的雪地上散发着热气。

    吕玲绮从地上站起身来，蹲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让她的四肢发麻。但这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总算给她逮到一只来这片草场吃草的猎物。

    见到猎物逃走，吕玲绮也不慌忙，甩了甩冻僵的双手，血液流过全身时，从血管里传来酥酥麻麻的温暖感觉。

    她对着远处吹了一声哨，一道白色的闪电从身后窜了过来，吕玲绮背上弓箭，跨上点绛唇，一夹马腹，即刻沿着血迹追去狍子逃走的方向。

    照她的预想，这只被击中要害的狍子不大可能再跑出两百米。草原的温度很低，裸露在空气中的脸蛋被寒风刮得通红，自己只需要跟在血迹后面，很快就能捡到尸了。

    不出她所料，血迹之间的间隔越来越大，血滴越来越小，最后在一处丘陵下，发现了被掩埋在忍冬丛中，不断喘息的狍子。它身下的血液结成了冰碴，犹如一张血红的床。

    这只狍子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奔跑，鼻孔不断喷出白雾，就像灵魂不断从它的七窍中流逝。

    吕玲绮没有看着生命痛苦死去的爱好，所以她轻轻遮住狍子水灵灵的仿佛在流泪的大眼睛，举起破冰锥，没有丝毫犹豫地刺入它的脑袋中。

    这个将死的生命最后抽搐几下四肢，便彻底没了生息。

    天上开始飘起雪花。吕玲绮收起冰锥，拔出自己随身绑在腿上的剥皮小刀，熟稔地剥去了整副鹿皮，再用腰刀把整只鹿分部位切开，把肉塞进马鞍袋里，内脏扔给循血而来的草原狼。正准备回家，突然听到远处一片马蹄声，立刻不再犹豫，骑上点绛唇往九原方向狂奔而去。

    领着一群马匪小弟的蔡发刚刚熬出了头，从一个只能吃鸡屁股的低级马仔右迁领了一支十人弓骑兵的什长，此时正是得意不凡，意气风发的时候。他一手架着马缰绳，另一只手扬起马鞭，指着前方豪迈道：“前边就是九原，他等将在此地有进无退！”

    这是模仿着他还在当兵时，带他的伍长的样子。只是当时伍长是指着一圈胡人营盘，而他则是指着汉人城池说的。

    而他身边一个副手也适当地拍马屁道：“大人真是好气魄！”

    蔡发发出一阵没有营养的笑声和感慨，领着这队作斥候的十人队，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在他眼皮低下溜走，浩浩荡荡地往九原去了。

    刚刚巡视了九原一圈的吕布正酒痒难耐，准备勒马回城去酒肆灌几碗黄酒怯怯脚底板的寒气，心里暗道那群马匪怎么还没来九原来挑事。

    正这么想着，突然见到一道白影袭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出门打猎的吕玲绮，便把放在雕龙弓上的手收了回去，隔着几百米喊道：“玲——琦！咋——的！”

    吕玲绮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吕布的大嗓门，但是她可没有吕布这么深厚的隔空传音（物理）的内力，跑进了三十米内，放慢了速度，停在吕布身边急忙道：“爹，有一群骑马的往九原这边来了。”

    吕布神色稍微收敛了些，问道：“你可看的清楚，他们带弓了没？”

    吕玲绮答道：“带弓了。”

    吕布点头，道：“干得不错，玲琦。”

    又说：“下次不要冒险，立刻骑马逃了。不准回头看。”

    吕玲绮自然不能和他说自己有个卫星地图，自己缩放了地图别说带的是弓还是刀，就连领头人脑袋上只有二十根头发都看得一清二楚，只好点了点头。

    吕布先是让吕玲绮尽快回去，想了想，又把她叫了回来，给了吕玲绮一张雕了个刀戟气纵横的“吕”字的木头令牌，让她先回去把九原的义兵一齐纠集起来。得了命令的吕玲绮不敢拖延，把令牌收进怀里又是拍马赶回了九原不说。

    吕布他也不急，从马鞍挂处取了羊皮水袋，喝了几口掺了水的草原白，劣等的酒气登时澄清了胸膛，让他把一上午积郁在肺里的寒气蒸了出来。头顶一阵发热，消融了满顶的残雪。

    接着，他又倒握方天画戟，把它倒插在草地里。取下挂在身上的雕龙弓，从背后的箭壶里取出一根雕翎箭，眯着眼睛对着前方的黑点比划比划了几下，就搭箭上弦，拉背开肩，说了一声“去”，大弓上的积雪登时被震开，那根要命的白羽箭已脱弦而出。

    走在队伍最前头，刚戴了顶防雪毡帽护发的蔡发正幻想着日后加官进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