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有一千多人,真是作孽啊。”
就算在城墙上,也能闻到战场上令人作呕的肉焦味。魏续闭上眼睛,不再忍心看这片难看的黑色焦土,以及和与这片焦土融在一片,遍地的蜷缩着炭化了的枯尸。
九原的守城人也纷纷沉默了,这个武器在试用的时候,十分有趣。时时有人在猜测武器的威力,但是真正放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们却越来越不忍,甚至感到恶心。
官方名称希腊火的武器,吕布给它取名叫女儿红,这件倾尽九原财力制作的武器在喷吐烈焰之后已经发烫得根本碰不得,内部的零件也损坏到完全不能再用。里面的脂油在刚才的倾斜中还残留了些许,空气里弥漫着烤肉香味。
就算武器停下了许久,城墙下那片恐怖的嚎叫声似乎仍然在九原城上空回荡,宛如无数痛苦的灵魂在这片天空环绕。
修罗场,不过如此。
“敌人,似乎准备分兵了。”魏续看了一眼下面骚动的匪兵,“真是执着,要是平日里那些骚扰的流匪看见这种情况早就应该退兵了。”
吕布望着远方的斜阳,一言不发。
刚刚骑马赶到正门,三步两步爬上城墙的成廉走到吕布身边说道:
“其他几个门的弩车已经准备好了。可惜女儿红只有一个,现在坏了也没办法送到其他几个门去。”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让其他门今晚加强警戒。今天的守城器械估计让他们印象深刻,不出意料的话今晚会偷袭。”
城内,在房间内磨刀的吕玲绮听到城外的叫喊声停歇,抹了把汗,对仍旧枯坐的严心说道:“娘,外边好像停了。”
严心闭目枯坐一日,此时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今天熬过去了吗?”
吕玲绮埋头,用水洗净刀上的铁屑,道:“不,敌人说不定会夜袭,今晚需要有人守夜。”
严心看向正在擦刀的吕玲绮,眼中仿佛有点陌生,似乎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变得对战争有所了解,但是仔细想来,对战斗的执着这一点,仿佛是随她父亲,生而有之的个性。
念到此处,严心便知道,女儿以后再也不会满足于过的平凡生活,即使她和吕布一直希望她能够无忧无愁地度过一生,但是女儿似乎早就有自己的主见。
也是,之前仙人授课的说法虽然她和吕布都半信半疑,但是玲琦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就算不信也得信,得到这些奇遇的她,又怎么会满足于当一个平凡的人呢?
于是,她只能叹了口气,说道:“玲琦,你……长大了。和以前不同了。”
吕玲琦似乎有点惊讶于严心的态度,莞尔道:“娘,我是你女儿,这一点,绝不会变。”
“嗯……是啊。”
严心唏嘘道。
话是如此说,但是世事无常,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夜晚,九原城墙上灯火通明,城外围了一圈的几片马匪大营也是比赛似的点起了明火,像是要靠灯火活生生把九原给烧了一样。
牛楞的小队刚刚巡逻完东大门,下了城楼,绕着宵禁的街道走了一圈。九原城的街道不算复杂,住人的、买卖的、养牲口的、埋人的、公家的……一块一块都分的清楚。一路下来,确认没有人之后和阿条的二娃子交接了,便摘下头盔回了自己的家。
刚刚走进家门,就看见老爹光着褐色膀子,洗着从汉武帝时期传下来的盔甲。
牛楞的爸叫牛奂。据牛楞的爷爷说,他家祖辈曾是卫青大将军的手下,虽未有幸跟着另一路的霍去病封狼居胥,却也在北疆征讨胡虏,立下战功,负伤退伍后在五原定居。
牛楞对这个所谓祖上曾经阔过的事情不怎么在意,但是他爹倒是一直想着投军报国,见一见他爷爷说过的,在狼居胥山上刻着牛家祖宗“牛先为”名字的大青石。只可惜牛奂后来长了背疽,虽然活了一命,但于情于理也不能参进义兵中。
所谓,父亲不战子上阵,牛奂虽然自己已经老了,孱弱了,但他的孩子牛楞是个天生大力的雄壮汉子,在吕布招募义军的时候,他便立刻撺掇着牛楞加入了九原义兵队。后来牛奂的老婆一哭二闹,上吊倒是没上吊,但把牛奂休了,自己搬去了城的另一头,不再和他相见。
“爹,还想着进义兵队哪?新一轮的招兵你都被刷下来了,还是在家里好好待着吧。”
牛楞为人直耿,说话也直,受过吕布赏识,和吕家也熟。他和吕布求过情,让他勉强收了他那失了心的老爹当个后备军,但是吕布也只能为难地和他说,牛奂的身体病的太坏了,要是进了军队,肯定吃不消。
牛楞就算再想了结爹的心愿,也不能把他往火坑里推,只好作罢。牛奂也从那时再也没提过当兵的事情。
牛奂抬头看了牛楞一眼,又低下头说道:“我老了,但是还能穿的动盔甲,挥的动刀子,两只手虽然没啥力气但好歹还能开几弓。要是九原城人不够,我还勉强能顶上去。”
牛奂觉得嘴巴有点苦涩,就把盔甲放到一旁,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