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通过光影折射出一道黯淡的身形，被敲响时，发出一声声单调的“咳噔”，好像有人在不远处隔了一面墙后用指关节敲击桌面，“咳噔”、“咔哒”、“噔噔”得响个不停。

    “曲世君。”门外的人出声问道：“你在洗澡吗？”

    曲世愣住片刻，后知后觉地说：“对，麻烦请稍等一下。”

    “开门。”由乃说。

    “什么？”

    “请开门，曲世君。”由乃重复了一遍，字里行间充满不容置疑的强硬，完全不像是昨晚那个语气柔弱的病号。

    曲世将花洒关闭，以免防止出水声让自己听错了什么单词话语，“我还没洗好，由乃。”

    “我知道的。”

    “所以？”

    “开门。”由乃说。

    这一下曲世确确实实听清了，每个发音，单独的单词，这些组合起来汇聚成一个简短的语句——开门。

    可是我现在在洗澡啊喂！孤男寡女隔着一扇门交谈，可是有一方完全赤裸，这种展开怎么想都不太对吧？

    等等——曲世捂住额头，他昨晚都和由乃做出那种事了，关系不说更近一步，好像在清晨有这种局面也算是理所应当？

    在由乃再一次重复前，曲世心乱如麻地抽出一旁的浴巾围在腰上，然后打开浴室大门。

    在门外的，是依然赤身裸体的由乃。

    她的脸上带有幸福的微笑，好像刚刚以冰冷冷的口吻发出“开门”命令的并不是她而是别人。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曲世问。

    由乃歪了歪脑袋，用一种关爱调皮孩子的包容目光看向曲世，掩面笑道：

    “为什么要穿衣服来浴室洗澡呢？曲世君的问题好奇怪呀~”

    嗯……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嗯嗯嗯???

    “你的意思是……和我一起？”曲世的声音有些酸涩，感觉像是刚刚才生吃下一袋酸梅。

    “不然呢？”由乃理所当然地说，“一个人的话，想要擦背也会困难很多吧？”

    不不不，我关心的完全——不是这个。

    曲世飞快地在脑海里遣词造句，逐帧构思接下来要说出的话，在短短数秒的头脑风暴后，他语速极快地说：

    “你的身体还好吗？感冒有没有好点？不穿衣服不怕着凉吗？赶快进来，浴室里面开了浴霸，还有刚刚攒下的热气——”

    说到这里，曲世顿时哑然，因为最后那句话似乎有些多余。

    而恰巧的是，由乃恐怕也只听进去了这句，她在露出好看的笑容后就抬腿走进其中，但步伐有些不稳，好像是昨夜的后遗症所遗留的影响。

    砰——

    浴室的门被关上，由乃站稳后眼神里又逐渐浮现出其他意味，整个人的神态和气场又开始改变。现在的她活像是位猎食者，光看压迫感完全不会输于刀锋女王，而曲世就只是弱小可怜又无助，还特别美味的一个人类，长得极其富有美感，在被女性玩家征服时的成就感为MAX——

    “等等，由乃！”曲世忍不住朝墙角倒退，“你……昨天受了那么大刺激，还需要先……缓缓！”

    “你在说什么令人害羞的话啊，曲世君？”

    完全看不出害羞的由乃向他走近，每一步都在浴室的瓷砖地板上和着水汽发出啪嗒啪嗒声。

    “真是可爱呢~曲世君~”

    由乃的肤色算不得多么白皙，但也不显得黯淡，恰好符合东方人审美的中间值，在和曲世有些苍白的皮肤相映衬时，谁会占据主动则一目了然。

    在将曲世逼退到墙角后，由乃抬手做出壁咚的姿势，另一只手则托起他的下巴，通红的脸和水润的瞳孔里，曲世又想起了那位不同时间线的病态由乃。

    男女有别，曲世不是由乃，安知由乃之乐？

    ————————

    时间来到正午，曲世终于被由乃“放过”得以回到自己家中。在面对沙耶和富江的复杂眼神里，他表面上坦坦荡荡，先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开始准备午餐。

    由乃说她的家里还有些剩余的食材，午饭一个人解决就好，不需要再来送饭。

    就这样，直到时钟的时针指向数字刻度三之前，曲世都躲在房间里开始沉思昨晚发生的事。

    没有头绪，也不知该从哪想起，而后续的规划也当然并不清楚，可做过的事情是没法否认的。那些已经成为灵魂上的刻印，说是潜藏在最深处的印记也不为过。

    耳边的喘息，交融的汗水，柔软的唇和肉体，旺盛的活力。

    以及回荡在心底的细声细语。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曲世开始直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他不再回避对更深层次SEX行为的回想，反倒从其中最为着迷且最吸引注意的桥段思索这股古怪感。

    最后——源头全都被指向了那件黑袍。

    是了，那件古怪的黑袍在那时到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