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满堂宾客侧耳倾听之时,悠扬琴声送入耳中。
初时琴声低沉,如小儿女耳鬓厮磨,互诉衷肠,忽地转为高亢,如万马奔腾。
也就是在众人沉浸在这雄壮声乐之时,琴声又从刚转柔。
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
铮铮琴音让楼中无数男子心动痴迷,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叶菩提和着琴音,手指在桌面上轻叩几下,心道这朝云姑娘的琴音果是有独到之处,也难怪楼中宾客满堂,琴音响起时更是落针可闻。
一曲幽幽落下,楼中登时爆发热烈的掌声,夹杂着一部分叫好声。
想了想,叶菩提对身边的陪酒姑娘说道:“朝云姑娘往日弹琴便是如此吗?”
她故意改变声道,声音听起来低沉冰冷,但细听还是能听到音色有中几分女儿家的青清脆婉转——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不甚熟练,若是多练几次,以她的武功自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但对叶菩提来说这种事可以做,但没必要。
逛青楼这种事情,她现在毕竟是个姑娘,为查案,为新鲜可以来看看,但必然不可能常来。
陪酒的姑娘显然被她冰冷的声音吓一跳,缓缓神才说道:“回公子的话,朝云姑娘的琴技莫说在我们软玉楼,便是在辽城也是数得着的,琴技娴熟,每次登台都是高朋满座,今晚也与往日没有区别。”
“没问你这个。”叶菩提说道:“她的琴技确实堪称大家,但琴音中却有一股化不开的哀愁,我是问你她往日弹琴也都带着这么一股哀怨吗?”
叶菩提独爱剑道,极情于剑道,但她并非一个只知习剑的剑痴,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且有一定造诣,这些有些是前世已经会的,有些则是幼年父亲为打磨她的心性教给她的。
她的琴技虽不如这些专业的琴师高明,但也称得上登堂入室,细听下来便能感受到这朝云姑娘琴音中的哀伤情感,故而才会有此问。
毕竟青楼女子,便是清倌人,也要以娱客为主。琴音中多有哀愁,若是让深谙此道的宾客听去 ,不免有所影响,以为这个朝云姑娘是一个深闺怨妇似地女子。
陪酒的姑娘为愣一下,才知眼前模样俊俏至极的公子竟是此中大家,立刻解释道:“公子莫要误会,朝云姑娘往日琴音多飘渺出尘,有琴仙的美誉,并非都如此哀伤,此番如此,定然是因为芸香姑娘之事。”
“嗯?”叶菩提不动声色的问道:“这和那个什么芸香姑娘有什么关系?”
陪酒姑娘解释道:“芸香姑娘也是我们楼中姑娘,一手琵琶名动辽城,只是前些日子外出表演染上风寒,不幸就此离世,朝云姑娘素来与芸香姑娘相熟,感情甚笃,芸香姑娘的后事便是她出钱操办的,今日她定然是感伤此事,所以琴音中才有此哀伤。”
叶菩提轻声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朝云也是性情中人,有情有义,很难得。”
她一边应付着,一边传音范七说道:“既然这个朝云姑娘和那芸香相熟,咱们一会便探她一探,或许会有收获。”
范七回应道:“叶姑娘准备怎么做?”
“听闻这清倌人每次表演之后都会邀请人入内室单独相见,到时候想办法见她一面,或许打探一下那芸香生前的事情。”
范七轻笑一声,说道:“类似这样的情况,都会有个噱头,一般都是让在座宾客作诗作词,然后人家姑娘挑选能入眼的人单独相见,或者直接打赏大笔的银子,肯定也能见上一见。”
顿了顿,她又说道:“银子我倒是有一些,但这作诗可就一窍不通了,叶姑娘可以吗?若是不愿作诗,我便打赏她一笔赏银,她肯定也愿意见上一见。”
“作诗……”叶菩提思忖一下,说道:“作诗我是不会,但……算了,先看看情况,若是不行我们就用银子铺路吧。”
琴曲表演结束,也就到了宾客们打赏的时间。
各种银子、银票飞向小厮的盘中,唱喏之声四起。
“夏公子打赏朝云姑娘纹银五十两。”
“王老爷打赏朝云姑娘纹银六十两。”
“夏公子打赏朝云姑娘纹银一百两。”
此类声音在楼中此起彼伏。
这既是让宾客在朝云姑娘面前露脸的机会,也是大家相互攀比的时候。
银子越多自然越能得到朝云姑娘的青眼,很多人都不愿落在下风,出手更是一次阔绰过一次。
至于接下来的作诗环节……诗文好坏,那不过是锦上添花,说到底还是要银子铺路。
轮到叶菩提这边时场中打上最多的是那夏公子的一百两,于是叶菩提也取出一百两银票放在小厮的托盘中。
那小厮看清楚银票面值,登时喜笑颜开,恭声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叶。”
小厮高声唱喏:“叶公子打赏朝云姑娘纹银一百两。”
这声唱喏引起场中不少人的注意,纷纷看过来。目前为止只有叶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