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过野外露营的体验,无论是此生还是那个记忆。加上周遭还尽是嗜血粗野的野蛮人,这些遭遇让人一直处于极度的恐惧和紧张之中,感觉精神在飞速流失。
肚子终归饿了,胡乱吃了几块安森人携带的肉干,滋味实在难以下咽,不要说跟前生记忆中的美食相比,恐怕连帝都乞丐的食物都不如,虽说后者我并没有尝过。连忙补了一口溪水,咳咳咳咳,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个大个子一直站在我身后,盲眼萨满示意由他负责我的安全。知道这人是在监视我,但他的存在同样阻止了来自其他野蛮人的骚扰,这让人略微踏实了一些。
安森人都已经退回森林,但营火下他们有些骚动和摩擦。这次针对性的袭击,他们试图集结附近三个部落,最终却功亏一篑,而这要归罪于某个擅自发动袭击的族长。
两倍的兵力进行突袭通常是可以奏效。尽管安森人的装备并不精良,但孔武有力和悍不畏死往往能够成功吃掉大部分商队。然而这次并不是商队,他显然错估了形势,尤其低估了亲卫骑兵的战斗力,这一误判不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还因计划最终失败而招致两个邻居部落的极端不满。
盲眼萨满最终阻止了事态的激化,他安抚激动的野蛮人,并打消他们吃掉那些步兵携带的辎重来弥补损失的企图。面对山丘上逐渐成型的防御工事,强攻意味着会出现完全不必要的损失,何况最大的目标已然逃脱,那么攻坚显然不是什么合算的买卖。
我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看着远处的盲眼萨满在一群面目可怖的野蛮人面前慷慨陈词,我听不懂太多的安森语,只能通过众人的情绪反应连蒙带猜。
夜风寒气更甚,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连惊带吓,尽管很幸运地没有受到明显的外伤,但还是感觉脑袋昏昏沉沉起来,浑身有些不对劲。
等到野蛮人营地的躁动平息下来时,我最终迷迷糊糊地陷入了黑暗。
时而好转时而迷糊地反复着,眼前一切都影影绰绰,周围模糊不停地晃动,颠簸得十分难受,嘴巴味道怪怪的,一定是吐过好几次了。
喉咙好像被喂下某种药物,难咽得让人舌头都快痉挛,一股强烈的药味通过鼻腔直扑脑门,要吐却被强塞着吞下去。
也不知道被反复折腾了几次,终于清醒过来,直觉得身上满是黏糊糊的汗,难受得要命。
等到我彻底清醒,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座木屋里,简陋的墙壁,简陋的各种家具,以及一个简陋的安森小女孩。
简单接触下来,小女孩并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有个勉强算是外号的称谓,我不喜欢安森语的发音,就按照字面意思,我图省事就叫她“小野花”。
反正是种我不认识的本地花卉。
小野花比我大几岁,应该跟苏西迩丽雅差不多,但个子比预想得要瘦小。不过干活却非常的麻利。
当初那身衣服早已破损不堪,被小野花扶着简单地擦洗过身体之后,又换上一身安森小女孩的服装,材质粗糙,穿在身上磨得不怎么舒服。小野花当然不会编织帝国的发式,而我同样不会,于是她就简单给我编了几条辫子盘起来。
在水边照了照影子,妥妥的一身安森小女孩行头,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反而有股娇弱小美人的姿态。
这是个安森人的村落,我不知道这在森林的哪一处。
头次看见安森人的妇孺,比起那些臭烘烘的男人,这些女人意外的干爽,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干净,但至少比男人强多了,没那些强烈类似羊膻味的销魂味道。更出乎意料的是,安森男人似乎都有点妻管严的味道,我亲眼看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安森战士在看起来像他妻子的女人面前,被骂得一句话都不敢回,就像个惊雷中瑟瑟发抖的鹌鹑,甚至脑门上还挨了一下。
这些女人强壮有力,膀大腰圆,按前世的说法,都该算是些超级女汉子,单肩扛木头,宰杀野猪应该都不在话下。安森的男人都是些战士,只负责打架斗殴,整天游手好闲,家务和劳作全由女人承担。
又过了几天,我差不多病好了,盲眼萨满才让大个子带我去见他。
在一间长屋的大厅里,因为采光不好有些昏暗,中间的火盆带了几丝光明,也让整个屋子有些烟雾缭绕,难言的意味让我有些忐忑不安。
“过来,孩子。”
背对着我的萨满说道,这地方只有我一个小孩,显然是在对我说话,我顺从地走近了一些。
老人示意我坐在他对面,透过火盆上的青烟,只见他的神情意外的温和,如果不是上次的印象依旧让人害怕,我甚至觉得他不是个敌人,似乎更像一个和蔼的长辈。
“这些天,我让人取来了这件东西。”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奇怪的小东西,带着某种金属光泽,奇怪的质感,上面刻画着奇怪的花纹,我静静地看着他,带着疑惑,等待解释。
“这是块有趣的东西……”
继续,我在听。撇了撇嘴,但此身自小养成的习惯让人挺胸收腹双手相握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