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杨晋缓缓走了过来，笑看着江离人。

    “这么快……就要生死相随了？”

    他嘴角的笑，是鲜见的讥笑。

    温东言的笛声，明显地加快，稳中带乱。

    “你闭嘴！”江离人低喝。

    “呵。”杨晋扬了扬手中的弓，说：“怕甚？”

    正说着，箭已经上了弦，俨然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怕他自此命丧九泉？”

    “杨晋！”江离人只觉得他现在是疯了。

    “你要是敢乱来，我定会让你付出成倍的代价！”

    杨晋点了点头，苦涩一笑。低眉那一瞬间，又看到了她血淋淋的双手。

    她不知道，他若是真想动手，哪还轮得到她在这里对着他厉目相视？

    他看见了，看见她在尸山血海中找那个男人时，着急忙慌且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看见了，看见她哪怕是伤得鲜血直流，眼睛却是无一刻不在寻找那个男人。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他手中的弓箭，是拿了放，放了拿……

    终归还是任她她踏着血河而来，见到自己的那一瞬间，江离人的眼神有多厌恶，他都清楚明白。

    “你以为，跟他在一起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杨晋声细如蚊虫低吟，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江离人一步步走近他，最后仅隔了三步之遥的距离。

    “杨晋，你已经毁了我一世，还想怎样？”她用仅两人方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我想弥补，想要一个机会……”

    “够了！”江离人咬牙切齿，忍泪低斥。“我恨你，不止一点点，甚至还能更多。”

    原本以为，对于过去自己早已百毒不侵。其实不然，曾经的一切就像是昨日光景，历历在目。

    若是能说忘就忘，岂曰俗人？

    “我明白。”杨晋苦笑着说，“我愿意等。”

    说完，他转身离开，孤寂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江离人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温东言。也恰在此时，笛声悠悠煞尾。

    “长晏……”

    “别过来。”

    江离人还未来得及提履，不料却被温东言制止了。

    “为何？你怎么了？”江离人不远不近地看着他。

    “谁人准许你出来找我了？回去。”温东言语气平平，喜怒莫辨。

    “我来就来了，还需要谁人准许吗？你有本事赶我走？”一提起这个，江离人便暗中来气。

    不消说，若不是被人施了伎俩，她又怎能一觉睡了个两天三夜？

    她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捋清楚了，这一切不过是温东言阻止她的手段罢了。

    “放肆！”温东言却严厉有加，“本王叫你回你便回！你怕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江离人被他一声呵斥吓得一怔。

    “让我看看你的脸。”江离人往前踱去一步。

    “江离人！”温东言语气颇狠，“我让你回去！”

    知温东言是有意在躲自己，江离人更是毫不犹豫地奔向他。

    “别看我……”

    差一步就能与他面对面，却因为他这句话，江离人原地敛足，迟迟未敢上前。

    平日里，他是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昭南王，这一刻却像是在求自己。

    “长晏……”江离人从后面抱住温东言的腰，“没关系，不论如何，我永远尊你为我的夫君。”

    “我怕吓到你。”温东言嗓音沙哑。

    “没关系，好吗？我不怕。”

    温东言不说话，当是默认不再拒绝她。

    “痛吗？”江离人轻拂着温东言的脸庞。

    他双目紧闭，血泪斑斑，右眉中间被划了一剑，淌出的鲜血，依旧滚烫。

    他摇摇头，说得云淡风轻：“不痛。”

    江离人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替他擦拭脸上的血迹。

    “别哭了。”良久，他才说道。

    江离人不吱声，眼泪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往下落。

    “嘶——”温东言忽然皱眉，“你轻点。”

    “不是不疼吗？”江离人又气又心疼。

    温东言暗暗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忽然眉头拧得更紧了。

    “怎么伤的？”他问。

    她还是不吱声。

    “问你话呢。”

    江离人的手扒那些兵甲的时候，刮得手皮开肉绽的，温东言一摸便能察觉到。

    “来时路急了，摔的。”她说。

    “对不起……”温东言将她搂入怀中。“遭夫人忧心了。”

    他或许也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走，我带你回家。”江离人。

    “家？”

    温东言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说过“回家”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