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颤鸣，如风动，似雷声。

    他要出剑？

    他竟仍是打算动手？

    黄石公面容微微一肃，长须飞舞，握着竹杖的手，便也忍不住微微紧扣。

    说实话，他其实也不愿意与苏聂动手。

    道家中人，不擅长战斗，也不喜欢战斗。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怕了。

    尤其是立身在这里，站立在头顶的那片星空，属于他的洞天福地，乾坤日月之下。

    道家修心，修的是一个顺其自然，而不是一个唯唯诺诺！

    该退便退，该争要争。

    这才是“自然”。

    所以，

    面对着颤鸣的声音，黄石公仍是站立着，也观望着。

    不止一双眼。

    那天上群星，每一颗，都是他的眼。

    注视大地。

    凝视世界。

    几无死角地扫视着！

    壶中日月，袖里乾坤，在这片星空笼罩之下，凡所囊括，皆如他的视线之中。

    这也正是黄石公所修行的“道”。

    隐者。

    大隐隐于市。

    观察世间百态、风云变幻，而自身岿然不动，静坐后台。

    顺应自然，伺机而动。

    在这种状况下，只要苏聂稍有所动，便会立刻被察觉，观测出行动轨迹，然后受到阻碍、攻击！

    只是，

    苏聂却并未如黄石公所想的那样，直接出剑，他只是抬起了手，双指合并，以做剑指，引导自身内力，延伸而出，振动着，发出丝丝颤鸣。

    直接出手毫无意义。

    因为他无法触及“法”的境界，便也无论如何都无法破除这个“洞天福地”。

    这是鸿沟的差距。

    只是，何必那么做呢？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无论所施展的法术如何玄妙，其根本……

    “都是人啊！”

    苏聂的体内，像是开启了开关的熔炉一般，真气不断向外涌现，汇聚成呼啸的风声，

    “嗯？”

    黄石公怔了怔，瞳孔微微眯起。

    “你这是……”

    “一个小小的尝试而已。”

    苏聂回应道，他举着着剑指，宽大的衣袖在空中肆意飞舞着。

    那是气流。

    是风。

    也是附带剑锋锐属性的“真气”。

    它们缠绕着，以苏聂为中心扩散开来，向着周围蔓延开来。

    “这是……”

    黄石公瞳孔猛然一缩。

    这一刻，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

    来不及了！

    剑的真气，在气流的卷动下，向着周围蔓延开来，就像是一道道泼洒而落的水流般，溅染在周围的事物之上。

    花，草，树，木……

    它们摇曳着，摇晃着。

    风吹过后，

    点点寒光，于枝叶顶端，蓦然绽放！

    如种子般萌芽。

    ——也确实是“种子”。

    以苏聂体内的真气所凝聚而成的，剑的种子。

    而它们种下的时间……

    “是在你刚刚走上来的时候么？”

    黄石公目光一沉。

    “然。”

    苏聂微笑回应。

    是的，

    这些埋在周围的种子，便是他刚刚一路走来的手笔。

    他让自己的真气进入休眠状态，凝聚成一颗颗种子，散入花草树木之间。

    虽然休眠，但是真气毕竟是“气”，存在于空气之中，就如同将墨水倒入清水之内一样，迅速地晕染开来的，侵蚀周围的事物。

    一但被激活，

    这些真气种子，就能在瞬间，将所侵染之物，化作一柄柄剑，收束、包围，以此，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络”。

    把敌人，困于其中！

    苏聂从来都是个谨慎的人。

    既然知晓前方或许有危险，自然不可能不做任何的准备。

    当然，

    这也是一个尝试。

    一个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的计策。

    而事实证明……

    他的这个尝试与计策，是正确的！

    若在其他的地方，脱离了自身体内的真气，哪怕再怎么凝实，断了联系之后，也会很快枯萎，消失。

    便如离开了水的鱼一般。

    无论之前再怎么凶猛，也会失去活性，难以自存。

    但这里是不同的。

    这座山的山巅之上，有仙人降世，带来纯粹的上古真炁，改变了地貌，改造了环境。

    祂让原本神秘贫瘠的土地焕发了古老神秘的“生机”。

    也让原本无法独立存在的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