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入深。

    车马仍在平缓间向前。

    从吴越之地到赵国，若是按照苏聂来自后世的记忆计算，两地相隔并不算遥远。

    但这个世界是不同的。

    虽然就方位而言，基本大同小异，但面积上却大了很多，在疆域纵横之间，也多了不少后世流传的“山”与“地”。

    若是将世界本身比做一张桌子，

    那么这些多出来的山与地，就是在这张桌子之上铺开的纸张。

    是“玄妙”存续之地。

    也正因为如此，路途变得遥远了许多。

    哪怕以千里良马驰骋，也需要至少一天一夜才能到达。

    不过苏聂也并不着急。

    他只是端凝正坐着，感应着刚刚得来的仙人印记。

    仙人的印记，

    正是他此行的最终目的。

    这个世界，自昔年太公望分封诸天神佛之后，玄妙痕迹日渐稀少，人类所能够掌握的术法神通，也越来越少，

    不是因为失传。

    而是因为“灵力”的不足。

    质，以及量。

    这正是制约苏聂实力进一步发展的原因。

    若以人类而论，其实他已经站在了时代的顶尖，但是仅仅如此，对于他来说，却仍是不够，远远不够。

    苏聂能够明显地感受到，

    前方依旧有路。

    那也正是他此刻所感应的、从那刻印之中流出的力量。

    ——上古真炁。

    ——神话时代的因子，超高浓度的“玄妙”。

    额头之上，光芒闪耀，像是第三只眼睛一般，隐见红光扩散。

    苏聂呼吸，感应着。

    微微睁开了眼睛，目中有光芒流转，点点扩散，如剑光挥洒，转瞬即逝。

    然后，

    他抬起了手，大袖拂动，手掌向上……

    有光，顷刻绽放。

    那是一朵花。

    晶莹如雪，剔透如水。

    那也确实是冰与水，被纯粹的灵力所侵染、凝聚而成，其中蕴含着属于他的剑刃锋锐之意。

    花瓣无声摇曳，

    边缘之处似有丝丝颤鸣，切割空气。

    所用的，正是他的“剑芽”与神代因子的融合。

    就如同他在那座山上一般。

    只是更加地彻底、完整。

    在山上，他的剑芽只能侵染固体，而现在，却能够直接侵染流体，聚合空气中的水分，凝聚成型。

    但这并非是他的缘故。

    短短时间内，苏聂也很难有这么大的进步。

    这是缘于他额头上的“印记”。

    源于少女的力量。

    “来自神话时代的力量，果然强大……仅仅只是只是往其中参杂了一些，就能够让一个术，脱胎换骨，抵达接近【法】的玄妙程度。”

    苏聂挥手散去手中的“花”，略微沉吟。

    这样的手段看似神奇，

    但他现在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毕竟这种力量，并非属于他，他也只是通过印记，从少女那里借来的。

    根本不足以用来战斗……

    不过，他倒也不急于一时。

    “来日方长。”

    未来还有很久。

    苏聂心想，缓缓地收敛了真气，关闭额头上的真仙印记。

    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看向了一边。

    此刻的车厢内一片安静。

    少女躺在旁边，正对着窗户，窗帘微微挽起，月光从中落下，映照着白皙曼妙的酮体，纤细的腰肢、隆起的胸部，清晰可见玲珑曲线。

    她仰躺着，面朝月光，长发向着两侧分开，露出的面容依旧精致美好，睫毛微微变颤动，似是沉浸在梦乡之中。

    确实睡着了。

    通过印记，能够感受到这一点。

    仙灵并不需要睡眠，但并不是无法入睡，在玄妙尚且浓郁的夏商时代，便时常有降世仙灵大梦千秋，醒来不知岁月的事迹。

    话虽如此，

    但如果有人敢趁着她睡觉的时候袭击的话，恐怕会死的很惨。

    仅仅只是本能应激反应，就足够应付了。

    而在此刻，

    相比起醒时的急躁模样，此刻的少女，反而显得颇为恬静。

    恬静、安宁。

    颇有些许知性的感觉。

    苏聂缓缓地站起身来，想了想，缓缓地褪下了身上的衣袍，将之盖在了少女的身上。

    身上便只剩下一袭黑色劲装。

    单薄，简单。

    却并不显简陋，反而更有些干脆利落的感觉。

    “做个好梦吧！”

    他微微俯身，说：“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这是对她说的，

    也是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