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影摇曳。

    鬼谷深处，座落着一个山洞。

    虽然看似天然形成，但在洞口往内，却是一片空阔的所在。

    庭院、长廊、房屋……

    上方甚至是直接开空的，有着透明的琉璃晶石作为屏障，遮蔽风雨，却让光华洒落，映照出一片澄澈。

    天与月。

    星与云。

    仿佛触手可及一般。

    而苏聂此刻，便正坐在月光所正对着的下方的庭院之间，周围青草摇曳，在晚风的吹拂下，轻微地晃动着。

    此刻——

    芥雏子与赤鸢都已经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沉沉睡去。

    虽然少女在回到房间的时候，显得颇有些不甘，不甘于没能够“偷偷”钻进苏聂的怀里睡觉。

    但她也很清楚，苏聂有着自己的事情处理。

    所以走的非常干脆。

    至于赤鸢……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然后就睡着了。

    全程毫无波动。

    就想一个已经设定好了的机器一般。

    当然，事实上，她们所休息的房间距离庭院并不算遥远，苏聂在这里，也能够透过窗户，看见她们的身影。

    不过苏聂现在并没有那个闲暇。

    他现在，正端凝正坐在庭院之中，轻闭着眼眸。

    脑海中，

    是不断浮现而出的“信息”。

    ——那便是鬼谷子残留地意志所给予的，纵横家真正的“核心”之所在。

    没有太多的事物。

    只有一个简单的“十”。

    一纵一横，纵横捭阖，这便是纵横家的传承。

    鬼谷子所传授的，并非是“术”，不是具体的某种修行之法、不是已经被划定了界限的知识。

    而是道，是方向。

    苏聂刚准备浸入其中……

    “剑圣盖聂，久仰大名了。”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苍老，雄浑而厚重。

    苏聂“睁”开了眼眸。

    入目是一片滔滔大河，河流翻滚，远处有夕阳落下，映照着赤红的光与影。

    同样也映照着站立在河边的身影。

    一个老人。

    “老夫，荀卿。”

    他看向了苏聂，抚须。

    又是……意识空间么？

    苏聂也在转眼间就反应了过来，他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

    荀子这个名字，他当然不可能没听说过。

    当代唯一一个仍然行走在世人视线之中、硕果仅存的大宗师。

    凌驾于世俗之上的存在。

    只是——

    这些真正的大能者……很喜欢用意识与别人交流么？

    之前的鬼谷子留下的意志如此。

    如今这位荀夫子，同样如此。

    “晚辈，见过荀夫子！”

    无论心中再怎么无奈，苏聂表面上，仍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

    至少，

    有着仙人刻印在身的自己，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这便已经足够。

    他拂袖，微微屈身，行礼。

    “不必。”

    荀夫子吹了吹胡子，状似生气道：“老夫的目的，你应该是知道的——”

    “为赤鸢神女而来的吗？”

    苏聂猜测道。

    他带走稷下学宫的神女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刻。

    毕竟无论怎么想，对方都不可能对拐走神女，不闻不问……

    “不。”

    但荀夫子却突然摇了摇头，他指了指眼前的身影，道：“老夫是为你而来。”

    苏聂怔住了。

    为……他而来？

    “是的。”

    荀子微笑道：“之前，老夫只是有所猜测，但现在，终于可以肯定——老夫确实是为你而来。”

    “你既然已经得了王诩老祖的认可与传承，那么也应该见过他【天命】为何物。”

    荀子缓缓地道：“如今，【天命】已经渐渐网络神州大地，而在它的注定之中，老夫，本该是已死之人才对——”

    如今，若按照苏聂所知的后世纪年法，已经到了公元前230年。

    韩国已灭。

    赵国岌岌可危。

    而按照苏聂所知，战国时代最后一位“子”，也就是此刻眼前的荀子，应该是死于秦灭六国之战的数年前。

    ——是的，他本该已经死去。

    之前，苏聂以为这只是“平行时空”的影响。

    但现在看来……也似乎，并非如此？

    “天命注定老夫在数年前，就该离开此世。”

    荀夫抚须，道：“但那时，天外有流星坠落，扰乱了天命运转，注定之事，出现了转机，于是老夫活到了现在。”

    他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