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聂的学生其实有很多。

    剑圣居于榆次，本身也是以教授他人剑术为生。

    但能够正常入学，他的那些学生大多都出身不凡，来来往往，最终都要回到自己原来的所在，都不能久留。

    只有在他的宅邸之中的那两百人，虽然并未计入名下，却始终侍奉随行前后。

    若论关系，或许他们才是弟子。

    ——而现在，他们死了。

    苏聂并不感觉悲伤，也并不感觉愤怒，因为他看得出来，他们的剑未断，他们并没有输。

    他们很骄傲。

    很自豪。

    所以也并不需要去悲伤些什么，

    但苏聂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是为了报仇，不是为了报复，仅仅只是想要宣泄。

    持剑者，

    心念既起，斩之无妨。

    所以在那一刻，

    他毫不犹豫地出剑了。

    剑光映照，扩散出一片森冷，苏聂踏步上前，单手如剑挥出。

    临近，错身。

    剑如天河，身亦若天河。

    所谓的剑术，从来不仅仅止步于剑，而是糅合了步法、身法、呼吸法于一体之术。

    这一刹那，剑起剑落。

    吼——

    伴随着一声怒吼，血液飞溅，便直接斩落一条手臂。

    魔神手足瞪大了眼睛。

    刚刚那一瞬间，别说反抗，祂连根本就没有看见那剑，没有看见他的到来。

    但下一秒，

    祂的手臂缺口之处，鼓动了一下，黑烟弥漫之间，又是一条崭新的手臂形成。

    然后祂迅速地转过身……

    挥手，砸了过去。

    苏聂将身体一侧，看拳头贴着门面而过，只差毫厘，却也永远差了毫厘。

    他挑了挑眉。

    “不死性？不……是与魔神共生的契约么？”

    魔神的手足，

    既为手足，那么只要魔神本尊不死，祂便也不会死。

    受伤了能够立刻恢复过来，

    死去了能够立刻复活过来，

    不会受伤，更不会真正意义上的彻底死亡。

    苏聂后退了数步，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衣袖如云，飘摇间站定了脚步，凝望着对面那庞大的身影。

    祂再次的冲了上来。

    苏聂拂袖，单手挥动，天河剑意滔滔不绝。

    碰撞间，惊起层层涟漪。

    魔神手足的手被斩断，腿被切开，腹部被撕裂，甚至头颅都被斩断。

    但祂都没有死。

    而是迅速地完成了修复、再生。

    “愚蠢的小子——你杀不死我的。”

    魔神的手足咧嘴，狰狞的面容，浮现出了笑意，祂说：“我乃尤的兄弟，我等乃是人心之【恶】。”

    “不死、不灭，永远不会消亡。”

    “现在——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杀不死么？

    “束手就擒……”

    苏聂嘴角微微扬起，他后退了数步，抚了抚袖子，道：“是吗？”

    看着他的笑容，魔神的手足心中蓦然浮现出了不安。

    下一秒，

    一阵风吹来，伴随着丝丝缕缕，无边水汽。

    然后——

    痛楚，在瞬间袭来。

    伴随着一声哀嚎，那高大的躯体瞬间坠地，膝盖弯曲，三个头颅抽搐着，六只手臂也在顷刻间，炸开，化作了一片血雾。

    那是剑伤。

    剑在袭来。

    但并非是从外，而是……从内！

    “我的剑气，无形、无迹，早已在之前，便侵入了你的身体。”

    天河剑意，

    以水为基，本就具有这种属性。

    苏聂缓缓地走到了祂的面前。

    看着祂的眼眸。

    形如巨人般的魔神手足，在坠地之后，刚好能够与他平视。

    “你……”

    巨人挣扎了一下，想要强忍着剧痛起身。

    但体内的剑气却压制了祂的动作，让祂连这么一个动作，都完成不了。

    咔擦……咔擦……

    挣扎无用。

    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位魔神手足放弃了挣扎。

    然后——

    下一秒，祂的身体微微震颤了一下，有什么声音响起，同时，三个头颅正中央的眼眸，突然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玄妙更加地浓郁、古老而混沌。

    “找到你了——”

    祂开口。

    声音变得低沉而压抑。

    ——与之前完全不同。

    “魔神【尤】么？”

    苏聂怔了怔，旋即了然。

    魔神的手足，本就是魔神的一体，祂们都是源于祂，祂也自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