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迁一下子愣住了。
怎样才算在他手里呢?其实穆迁清楚这个答案。
能在一张桌上谈判,两人手中起码要握着相近数量的底牌,可谢九桢什么都有,唯他两手空空。
连他的命谢九桢都可以随时拿去,带走一个晏映,或许麻烦一些,但其实不成问题,办法只要想,总会有的。
他威胁他的话都是空谈。
谢九桢一直引而不发,似乎也就是在等着看他背后有没有更硬的手段,结果穆迁自己把自己的捉襟见肘暴露了。
他一时失算,隐隐后悔。
穆迁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晏二的病,我有可以治愈的方子。”
谢九桢眉头蹙起,冷眼看着他:“你觉得自己比魏济的医术还要高明?”
听到这语气,穆迁忽然不担心了,他摊开手摇了摇头,无奈道:“大胤第一圣手,我自然无可比拟,但是就算他有再厉害的医术,不知道病因,也无从下手。不过,就算他知道病因了,也没办法治愈晏映的病。”
谢九桢不再开口,意思是让他继续说。
穆迁被他这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弄得十分不爽,可不爽也没办法,谁叫他站在处于劣势呢。
“不知先生记不记得去年在洛都闹得沸沸扬扬的隐龙山一事,你肯定不会忘吧,毕竟贵夫人就是因此才嫁到府上的,如果没猜错,她的记忆就是从那时之后才开始紊乱的,对吗?”
晏映醒来之后就忘了在隐龙山发生的一切,那时是她第一次失忆,并非是针对他。
谢九桢看着穆迁,没有回应,穆迁只当他是默认了。
“我后来也有听说,她是遇到了山匪,差点丢了清白,至于山匪幕后又是谁,能让先生都暂避锋芒,数来数去也就那一两个人,我无甚兴趣。只不过后来因为各种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之下,我才知道当日要害她的不止一个人。”
谢九桢静默片刻,忽而开口:“晏萍?”
穆迁一愣。
“真不愧是先生,我才开了个头,还没侃侃而谈呢,你已经猜到结尾了。”
他点点头:“仙玉楼不是她第一次要害晏二,据我所知,是晏家要用她作为拿捏晏五爷的把柄,各种缘由,相信先生比我更清楚。去隐龙山之前晏二就已经中毒,只不过没等到后手,她就遭遇了另一波伏击。”
穆迁知道的隐情并没有多少,他也不过是连懵带猜,才推测出大致的脉络。
当日晏映去卧佛寺进香,离了家人视线,晏家本来也想用相同的方法毁了晏映的名声,让法值带走她,以此来辖制晏道成,叫他一辈子被本家攥在手里。
晏道仁是始终不放心晏道成的,谢九桢心里清楚。
却没想到晏映那日偷听到了姚妙莲的话,要连夜赶回洛都,打破了晏氏的计划,然而最终还是着了姚妙莲的道,在路上被另一窝歹人袭击。
因为晏氏没有得手,谢九桢当初也没有查到这一层。
“什么毒?”
穆迁牵起嘴角笑了笑:“说是毒,其实不如说是蛊更贴切一些,魏仓公没能看出来,是因为这是一种及其罕见的毒蛊,产自南疆,名为‘忘忧’,入体后与常人无异,对身体也并没有什么坏处。只不过,一遭遇到危机变故,或者情绪起伏太过巨大,就会引发毒蛊,造成记忆混乱。”
“是晏萍告诉你的?”谢九桢眉头皱得更深了。
穆迁摸了摸鼻子:“用了一点小手段,本来是惩戒她利用我在酒楼那天自作主张谋害晏二,没想到审着审着,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他说完,昂头看过来:“解毒的方子在我手里,先生觉得这个筹码够不够分量?再者,我好歹也替先生解决过心头大患,若不是我动手解决了晏氏,而是先生亲自动手,晏二就算恢复了记忆也未必肯跟先生在一起吧。”
“但周徊的背后也是你。”
穆迁眉头一挑,有些挂不住面:“我也有料不到的事情,哪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到你手上苟且偷生呢。”
所以晏氏的事本质上也并非为了帮助谢九桢解决仇人,不过是他想挑拨离间做的幼稚把戏罢了。
但对谢九桢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见谢九桢一直不说话,穆迁有些沉不住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最后的底牌亮出来。
“我还可以交给你一个人,原来的几大世家,平阳晏氏没了,郭氏也满门抄斩,姚氏更不用说,滕氏从始至终都是你的人,唯有相州原氏,不冷不热,铁板一块,虽然你亲手推着小皇帝继承皇位,但他们心底藏着不服呢。”
谢九桢似乎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你是怎么知道他还活着的?”
“豫州营里,他是右前锋,父王活捉了他,没有把他杀了,似乎也是为了策反原家人。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父王把他关在暗牢里,具体人在哪,我还没来得及查出来。”
谢九桢良久之后轻叹一口气:“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