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没想到墨一会这样开解自己,惊讶了一瞬。
她回味着他的话,眼眶发烫。
其实那年的事,她渐渐有些想通了,在她心中,袁姝已然不是过去的姜姝,但生出这种想法,会令她觉得残忍,她会忍不住质问自己,姜姝变成这样子会不会因为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自己,而现在自己作为罪魁祸首,又有何资格去大义凛然地去指责对方。
“韩姑娘若是有无法下定决心的事,可以告诉卑职。”
墨一一字一句道,“卑职知道怎么做。”
她可以不忍,他不会。
~
幽云谷在离兆阳县百里之远的鸿鸣山中,素娥一行人从北而至,虽然没有经过兆阳县,但在鸿鸣山靠北的几个地方都听说了兆阳县的灾情。
在离鸿鸣山最近的城镇中,她和墨一坐在一家茶楼稍作歇息,便听闻邻桌的客人谈起这事。
“听说兆阳死了好多家禽牲畜,不知道这瘟疫会不会传染给人。”
“不是说除了畜禽,暂时还没人染病嘛?”
“说是这么说,但是不少大夫去了兆阳县,恐怕还是有什么问题,”说话的人摇摇头,一脸忧色,“这瘟疫若是和洪灾一起爆发,简直民不聊生啊。”
他的同伴安慰道:“莫怕,大将军的人马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肯定能遏制住的。”
素娥听到瘟疫二字,心里一紧。
看来这件事早有征兆,只是前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引起重视,导致后面情况恶化。
一道声音插进来,是个年轻人。
“要我说,朝廷的人马再不来,兆阳就要完蛋了,”出声的人愤愤道,“那狗县令贪生怕死,还无能至极,这次出事他肯定又早早躲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有人好奇问。
“我姑伯家就是兆阳的,几年前发过一次洪水,那县令就是不闻不问,甚至因为害怕被责罚,没有上报朝廷,所幸那年洪山不严重,没出大事。”
兆阳的县令……素娥皱眉,不就是那个私自派兵镇压前来声讨的难民的官员吗。
看来这人已有前科,无怪乎会做出那样的事。
不管对方是真的昏庸愚蠢,还是恶意陷害,她一定要提醒父亲提防这个人。
在茶楼歇了一小会儿,他们准备继续赶路,前往鸿鸣山。
鸿鸣山是座名山,方位好找,素娥差墨一去打听幽云谷的具体所在,结果店里的掌柜想了半天,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幽云谷?从没听说过,鸿鸣山什么时候有个这地方了?”
墨一沉默半晌,“那鸿鸣山下的怒河上可有一个叫老魏的船夫?”
掌柜闻言,停下拨算盘的手,认真想了想,“这倒是有。”
“不过已经很久没人会乘船去河对岸了,老魏便搬走了,偶尔才会出现在怒河旁,也不知他如今还在不在,”他说,“客人可以去找找看。”
得到答复后,墨一道了谢,转身回到韩素娥身边,将情况复述一遍。
“老魏搬走了,那有人知道他搬去哪里了吗?”
墨一摇头,那掌柜的说没人知道老魏在哪儿。
“那我们还是先去鸿鸣山看看吧。”
素娥决定先去探一探,万一今天那个叫老魏的船夫刚好在呢。
他们抵达鸿鸣山脚下时,天已经隐隐暗下来了。
绕着鸿鸣山山脚,从北走到南,便能望见一条奔流的江河。
怒河之所以称之为怒河,是因为其水流湍急,布满暗礁漩涡,水位高时,挟着泥沙的河水便从高处急流而下,发出轰隆巨响,犹如雷鸣,又像是天公发怒,故名怒江。
以前还会有人乘船从这头到对岸去,但这个季节多发涝灾,对岸也没什么人迹,便少有人坐船。
他们只在靠近上游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码头,上面孤零零的,一条船都没有拴。
看来那个叫老魏的船夫是不在了。
素娥站在码头旁,望着奔涌的河水,想起李棠说的话。
这个叫老魏的船夫,知道幽云谷的所在,若是找到他,出示令牌,即可被他带领进入谷中。
老魏是唯一能够联系到幽云谷的人了,可他如今并不在这里,他们也不知究竟要如何进幽云谷。
她对着眼前的景象叹了口气,如果当初能多问问李棠就好了。
不过——
素娥突然想起李棠一句半开玩笑的话,“那个魏老头儿酒瘾极大,一到月底便要下山去买一次陆记黄酒,这也倒算了,他经常喝醉了载客过河,吓得船客都不敢坐。”
这两日,正好就是月底。
既然老魏不在这里,那他们便去那陆记酒肆守着,总是能等到的。
李棠说的没错,那个叫老魏的船夫确实会在每个月底去买陆记的黄酒。
第二日下午,他们便在酒肆旁等到了老魏。
老魏年纪不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