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件事的揭露,韩玮元和嘉敏也深刻地了解了这京中平静的湖面下深藏的暗涌漩涡,四面八方的不怀好意,正悄然冒头,初现端倪,不难想象,假以时日下去,将会有多少明枪或是暗箭,纷纷招呼到将军府头上。
是以,韩玮元退居边关的信念便愈发坚定了。
正面扛不过,韬光养晦,便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辞官的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去年他再三请旨,皇帝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半点不谈准允,虽然确认他废了一条胳膊,却也迟迟没有收回兵权。
韩玮元愁眉不展,又因为“有病在身”,也不得向往常般去军营练兵,只好在府上憋闷着,偶尔背耳目在无人处耍枪练武。
素娥倒是不急,确定了父母的心意后,她沉下心来,静静等待时机。
很快,到夏初时,一封边关急报突然传来,去年才被大将军打退的夏人,屡教不改般、不死心地又集结了大批人马,向着宋境进犯。
而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夏人竟然还联合了辽人气势汹汹地来犯,河东路的马平县,已然被辽人攻破。
镇北王谢不鸣已率军前往河东支援,夺回了马平,谁承想,辽夏声东击西,夏军直奔平阳三县而去,不过三日,便攻破两城,唯有一城仍在坚守。
边关告急,自然又要派人去前方指挥,只是合适的人选没了着落,韩玮元称病在家,废了右臂的他不能再担任将领一职。
皇帝想来想去,在金銮殿上来回踱了十几遍,在纠结中以及众多臣谏下,最后还是派人去请了韩玮元。
大将军即使失了右臂,声名却是不曾变弱,夏人向来对韩玮元惧怕,到了闻风丧胆的地步,即使韩玮元不能亲自上阵,哪怕是坐在后方指挥统筹,于边关将士来说,也是一剂定心丸,对夏人而言,更是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足以令他们士气大减。
赵荣帧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一点。
他派人去请韩玮元,传话于他,若是此次能击退夏军,便允他就此留守在边关。
这实在不是出自他所愿,而是再三斟酌后的决定,他想起前阵子韩府的事,眼里晦暗莫测。
旨意很快传了下去,韩玮元接受了这一决定,虽负伤在身,却很快披甲佩剑,策马率领十五万大军前往平阳。
将军府门前,嘉敏亲手为夫君扣上盔甲上的最后一颗搭扣,眉目凝重肃穆,她抬眸深深凝望韩玮元的脸庞。
“将军战必胜,攻必取。”
韩玮元回她一个微笑,伸手捉住她腕,温柔摩挲一番,“我会的。”
他会无往不胜,所向披靡。
而他们也会很快相聚。
夫妇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韩素娥和韩沐言待父母说完了话,才一一走上前,向父亲道别。
“父亲战必胜!”
“父亲战必胜!”
素娥想着前世的节点,这次夏人和辽人联合来犯,是前世也曾出现过的,当时父亲因为赈灾一事被贬,前去边陲的人仍然有他,但是主将却是父亲曾经手下的一名副将,那人虽算骁勇,但有些刚愎自用,轻敌易信,面对狡诈的夏人时不顾父亲意见,一意孤行追杀逃兵,结果落入夏辽圈套,中了埋伏,导致十万大军覆灭。
平阳溃破后,它身后七座城池也逐一沦陷在夏辽铁骑之下,西北腹地尽失,百姓流离失所。
不过这次,主将依然是父亲,而且在她的暗中提醒下,镇北王比前世要早早地带兵前去马平,牵制住了辽人。
一切皆有所不同。
韩玮元前去边陲,但将军府剩下三人还要留在京中。
就在几日后,素娥又跟着母亲进宫探望姑姑,听说圣人近日吃斋念佛,为了前往前线的兄长祈福。
进了仁明殿,果然便见韩琳晓手上拈着一串佛珠,唇边带笑,眸光温和。
她看着气色反倒以往好多了,膝上趴着一只狸奴,雪白的皮毛像缎子一般,被人梳得光滑柔顺,有意思的是,这狸奴身上还穿了件短褂,像是特意为它缝制的。
狸奴黄澄澄的猫眼让素娥想起了年年,会心一笑,她伸手摸了摸,“它还怕冷吗?怎么还穿了件褂子。”
韩琳晓微微翘起唇角,耐心地解释起来,“它上次贪玩,和别的狸奴打架时不慎伤到了腹部,宫人给它上了伤药,哪晓得这畜生傻愣愣地不懂,一直舔舐,没得法子,便让人缝了这么个褂子,穿在它身上,算是让它不能再舔了。”
素娥手指轻轻抚过那看着有些滑稽的短褂,眸里闪过若有所思,她看了眼姑姑,和对方含笑的眼神对上。
嘉敏同韩琳晓提起韩玮元前往边关一事,语气中满是担忧,韩琳晓温声劝解,“阿兄心里有数,况且有佛祖护佑,有万民祈福,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嘉敏也祈祷,“只不过,还有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话到了嘴边,突然又有些难以启齿。
嘉敏满是歉意,不敢去看卿云那永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