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人封住了哑穴,韩素娥微张着唇,却迟迟无法出声,甚至手脚也不知该往哪儿放。
她发誓,巧言令色如景阑,前世即便使出浑身解数引她上钩,也不曾向她说过如此直白的话,他只会夸赞她的优点,委婉地表示自己的欣赏。
若想听他表达一句爱意,那便是奢侈的。
从来听惯了溢美之词,却从未听过干脆的喜爱。
可身后这个人,可以用这样风轻云淡的口吻,说出这样热烈的言语。
他看着一片清冷,却肯坦荡地讲情话。
这样一个人,怎让她不心动。
韩素娥闭了闭眼,轻颤着吐出一口气,忽而感觉头顶有微风掠过,冰凉的缎面轻贴她额角,送来一阵凛冽冷香。
他的手从书架的最上层慢慢滑落,停在她面前那一层,顿了顿,从中抽出一卷递给她:
“这本山河志,你应该会喜——”
话还没说完,戛然而止。
因为韩素娥突然转身抱住他。
素娥整张脸都埋在他怀中,心里忐忑又悸动。
她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没想过什么礼义廉耻。
就是很想抱住他。
在静默中,她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和自己不成规律的呼吸。
两人的气息纠缠着,不分你我。
被她抱住的人好似也定住,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也没有任何回应。
慢慢的韩素娥逐渐不安起来。
当冲动褪去,尴尬羞耻的后劲儿涌上心头,进退失据的无措感袭来,她突然手脚僵硬,头脑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
要不……慢慢地松开,装作什么都发生?
不不不,还是假装是自己没站稳吧。她想,耳尖都红了。
正在她纠结的片刻,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破这沉默,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公子,消息来了。”
韩素娥听出这是青渠的声音,惊地一把撒开手,像兔子一样噌噌噌溜开几步远。
一连串的动作,干脆利落,只是不小心撞到一旁的书架,发出“砰”地一声。
书架纹丝不动,却把她右肩撞得生疼,倒抽一口气。
谢景淞神色一变,几步走过去,作势伏身查看,却被她抬手挡住。
“我看看。”他皱眉,不容分说捉住她腕,让她不能乱动。
“不要!”素娥慌得大叫,成功将他眼神转移到自己脸上,她对着他眼,吞吞吐吐道:“男、男女……授受不亲。”
听一声嗤笑,“这会儿想起来了?”
方才抱住他的时候倒是毫不讲究。
闻言,韩素娥不争气地红了脸,不敢吭声。
说归这么说,但谢景淞到底是想起这样不妥,方才心急差点忘了她伤在衣裳下,若要看伤,还得找蝉衣来。
他放开她,自己出了屋子。
没一会儿换蝉衣进来,小心翼翼地褪下素娥一半的衣裳,露出的肩膀上果然红肿了一片,在白皙的肌肤上看着有着吓人。
蝉衣蹙眉,仔细观察片刻。
“有些红肿,还好没破皮,先冷敷一下吧。”
蝉衣出去交待了几句,回来后用一块巾布浸满冰水轻敷在韩素娥伤处。
敷了大概有一会儿,直到韩素娥有些受不住才停下来,又替她上了些消肿的药。
那股火辣辣的痛感终于下去不少,素娥撇头看着受伤的右肩,心有戚戚。
她最近怎么这么背……
等整理妥当,门外传来谢景淞询问的声音,素娥敛好衣襟,起身替他开门。
“消息传回来了,”他踏进屋内,面色有些凝重,“情况不太妙。”
素娥心底一沉。
“你父亲三日前被人弹劾,说他擅自泄露南部军工输送的水路图,人证物证俱在,朝廷不得不让禁军封锁了将军府,你母亲和兄长皆被禁足于府上不得出入,你父亲则被迫上缴兵符,接受大理寺调查。”
水路图,看来袁姝胁迫父亲给她的,是水路图。
素娥怔然,果然是因为自己……
“但情况也不至于太糟。”
见她自责,谢景淞安慰道:“近日,大理与宋地边境处异动频频,隐有开战之势,朝廷担心十二年前的叛乱再起,不得不暂时派你父亲前往驻守,以震慑对方。”
韩素娥猛地抬头,目露希冀。
“我猜测,因为你父亲的威望过高,此举乃朝廷不得已为之,但大将军此行仍是戴罪之身,朝廷派了一个人跟在他身边。”
她心生不妙,“谁?”
“詹魏。”
詹魏?
三衙副指挥使詹魏?
韩素娥登时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恨不得破口大骂,枢密院那么多人,选谁不好,偏选这厮,这不是成心的吗。
“谁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