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娥想到了自己的师父。
听谢景淞所言,他外.祖母的来历仿佛同师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此巧合,莫非有什么渊源?
洳夫人,前世生前最后五年遇到的师父。
那也是一个她无法形容的女子,充满与众不同的智慧与气度,但好像不属于这个世间,虽尽力融入,又始终格格不入。
素娥不知道,在她重生后的这个世间,能否幸运地再度遇到她。
但现下她没有功夫去考虑其他事情。
连方才的欧阳兄妹也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她敛了眉,再度抬眼,回到正题。
“之前我们猜测,袁姝会通过水路将铁石运走,但今日遇到她,却见其周围手下不多,”素娥蹙眉,“那她是怎么将那么多货物运上船的?又如何凭借这寥寥人手一路护送呢?”
以及商船靠岸后,该如何卸货?莫非有人在目的地接应?
“除此之外,你难道不好奇,这艘商船如何运得那么多铁石?”谢景淞轻轻拨了拨香灰,香雾倒流在炉塔中,悠悠荡起香风。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仿佛疑惑的不是他。
却问倒了素娥。
没错,这艘商船,明面上还满载了其他货物,怎么可能暗中将那么多铁石运走,而袁姝又问父亲索要了水路图,其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一系列问题难住了素娥,她无意识咬着下唇,焦虑的情绪又如蚁虫爬上心尖。
“别着急。”对面响起沉淡清冷的声音,韩素娥抬头,见他眉目沉静,鸦羽般的睫轻轻垂落,半掩着清眸。
他抬手,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慢慢写画,“从夔州到大理,必然会经过梓州路,梓州路有一个水兵营驻守的关卡……”他突然顿住,眉尖扬了扬,看向韩素娥。
后者原专注听他讲,被他一瞧,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却听谢景淞转了话题,“你被劫时,袁姝向你父亲索要了水路图,之后又试图索要将军手谕。”
“之所以要水路图,我猜测她是为了走一条隐蔽的道路,”他眸中沉光流转,映着跃动的烛辉,“而将军手谕——”
“——可以调动船只。”
素娥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所以袁姝本想借我父亲的手谕调动船只运输铁石,结果失败了,所以只能租了这艘商船。”
可是商船并不会按照她的想法行驶,也无法装载太多铁石,那——
她惊醒般倏地抬眼,“她想劫船?!”
“极有可能。”
被很快猜中所想,谢景淞颇为满意地看她一眼,他并不意外,对于袁姝来说,这恐怕是最好的做法。
这艘船上,可能根本就没有袁姝的货物,那批铁石的始发地,也并非夔州。
半路上船……
“可是,”素娥又觉得这个想法不太可行,“这艘船上客人近百,还有船家水手几十余,袁姝她不过带了几个人手,如何劫船?”
“船上旅客下船地点不定,不少人会在梓州路之前下船,而船只停靠,可能还会有人上船,恐怕就会有接应袁姝的人,所以——”78中文首发 https://www.78zw.com https://m.78zw.com
他停下,韩素娥聪慧地悟出他的意思,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顺着他的话道:
“——所以,届时接应袁姝的人,是送货人,也是帮其劫船之人。”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首发、域名、请记住
“可,真的是这样吗?”素娥喃喃自语。
至于是否如此,只能去货舱一看究竟了。
~
夜深露重,只一轮银钩坠在夜幕,轻云蔽月,银辉有些黯淡,船上什么都看不真切。水汽覆着在甲板,形成一层浅薄的雾面,脚踏上去就会轻轻打滑。
深夜不行船,偌大的船被锚底固定,靠在浅滩旁,水手和掌舵大抵都在休憩,甲板上没有人,只有三两只鸬鹚缩在船舷两侧打盹。
几个影子倏地闪过,往甲板下的货舱去了,无声无息。
素娥着一身玄衣,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面上蒙着黑巾,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眸子,心里除了忐忑,更多的是刺激和莫名的兴奋。
她抬了抬手臂,适应着这一身衣裳,有些陌生。虽然下摆和袖口都被临时裁掉不少,腰上也紧紧缠了几圈束布,但还是有些宽松,因为这一身原是谢景淞的衣物。
她还咋纠结这一身衣裳,突然身后一阵雪松冷香贴近,耳畔传来温和清浅的低声,是谢景淞附在她耳边叮嘱,“不要勉强,钻不进去就算了。”
想了想,又加了句:“遇到危险时,记得用袖箭,还记得怎么使吗?”
素娥点点头,没有回首,耳根被他悄声喷洒的气息染红,好在是漆黑的夜,月光也照不出她的窘迫。
谢景淞迟疑着,虽叮嘱了一遍又一遍,优柔寡断到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