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请问K星人在智能K星操作系统中遗留部分，”张安全语速不快，冗长拗口的称呼说来也相当顺溜，他自然而然地问出一个哲学气息极为浓厚的问题，仿佛鱼叉飞船的驾驶舱里与他对话的是个“正常人”，他问，“我从哪来？”

    这当然不是无意义地呻吟式提问，而是很认真地追究“张安全”此个体的来历。

    话说回来，智慧生物与智能生物对话看似愚蠢，但鱼叉飞船中的完美程序似乎总会试图寻找能让智慧生物误以为自己拥有“灵魂”的音节或图形文字组合——表现在此刻就是张安全听见的标准中文。

    鱼叉飞船舰桥里发声的智能K星操作系统显然不能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一切都是完美程序库对张安全口中说出的“音节”的应激反应，而这应激反应却给张安全提供了他想要的情报，这无疑证明了之前他提到的一点：智能K星操作系统中的一部分，是当初的K星人遗留下唯一对未来的期望，而此刻，这一段K星人的遗留期望正通过应激程序给张安全提供他需要的情报。

    虽然智慧生物无疑是“迟钝愚笨”的，但对未来，“智慧”在黑暗中挣扎求存时总能爆发出灵光一闪，在看似恐怖的智能生物阴影下做一些小动作。

    “哔哔哔——”

    也许是鱼叉飞船系统的运算器在处理张安全的问题所对应回答的音节排列，但这个问题需要调用较多的运算资源，且没那么容易获得答案，以至于舰桥的智能K星操作系统发出疑似超频过载的警报声。

    好在作为超级智能生物K星人的工具，鱼叉飞船智能K星操作系统硬件软件质量过硬，并没有被张安全的简单问题给弄残废。

    良久，标准中文声再次响起：“物质构成追踪显示，‘张安全’躯体来自地球标准时间七天十小时三十四分六秒前、由一号扩张级行星飞船为突破逻辑封锁发射往内太阳系的一艘小型飞船驾驶员。”

    “这个驾驶员与鱼叉、不、一号扩张级行星飞船内的其它‘智能K星人’是否没有区别？”

    “是。”

    张安全了然点头：“我明白了，‘我’在地球时间七天十小时三十四分十一秒前和所有鱼叉飞船内部K星人个体一样，都是普通的智能生物个体。”

    “是。”

    张安全继续提问：“下一个问题，拥有真假各占一部分记忆的原始K星人、智慧生物‘张安全’从哪来？”

    “观察记录显示……”

    按理而言、智能生物当然不需要“记录”，它们的一切行为都来自完美程序的演化与指挥，并不存在一个“自我”需要依靠阅读记录来“记得”发生过什么并对下一步行动做出计划，自然策略不需要“记得”智慧生物的计划概念，不如说任何“概念”，都是独属于智慧生物用以维系构建“自我”的特征，更简单粗略地下一个定义，可以直接认为“智慧”等于“概念”，此刻智能K星操作系统所谓的“观察记录”，大概也是智慧时代K星人遗留的功能之一。

    声音停顿了许久才继续：“‘张安全’驾驶个人飞船穿透逻辑封锁获得内太阳系行动能力时，地球方向光谱曾整体蓝移，包括宇宙背景微波。”

    “背景微波也发生蓝移？”张安全思索着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说给操作系统听，“地球整个空间都‘朝向’扩张级行星飞船发生了近光速移动？不、这不可能。”

    “是，事实证明地球与地球附近的空间并未向一号扩张级行星飞船偏移分毫，推测光谱整体蓝移的原因为虚数轴相关操作。”

    系统的应答越来越精准，这证明程序应对张安全所说的话的策略越来越趋向智慧生物无法辨识的完美状态，当这种应答策略完美到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找出破绽，智能生物与智慧生物的差别或许就只存在于哲学与分子生物学意义上了。

    “NT……难到的确存在静静同学所谓的NT？小芳和王梅真的是NT？”张安全满怀疑惑，接着摇头、先放弃思考无法理解的东西、就像静静一样，他更迫切需要弄明白自己的来历，“地球空间光谱整体蓝移的同时，‘我’和我的飞船发生了什么？”

    “‘张安全’和飞船失去了与一号扩张级行星飞船的联系。”系统回答。

    所以，“张安全”的记忆大致就从那一刻开始，张安全如此推测，“为何一号扩张级行星飞船在与我失去联系后没有派出第二艘飞船和第二个智能K星人？”

    “短暂蓝移发生后，地球方向对于‘智能生物’失去了诱惑力，”系统的说辞已然不像智能生物，但张安全并不在乎，他只须记得自己在和一个自己即将无法分辨的智能生物对话，“‘其它’阵营智能生物与我们一样，也失去了进入太阳系的‘逻辑理由’，只‘能’在奥尔特云区域停留徘徊。”

    因为“智能生物”并不知道、也不会理解自己在干什么，所以地球失去吸引力之后，它们就失去了前进的理由，对付智能生物的方法的确就是如此简单。

    “历史重启……”张安全努力摒弃意识中的干扰，记忆区域解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