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殷少离离去，赫连问烟罗，“这个殷少离，是什么出身？”

    “数千年前，我方来九幽之时他便在神荼的身边做些卷册文书，颇是讨神荼的欢喜，竟以师徒相称，后来溟泉狱的狱主因罪被贬，神荼越过长老会直接将他委任为九泉狱最年轻的狱主。只是后来浮游篡位自立，许多神荼的亲信反叛被诛，殷少离却对浮游俯首称臣，得以继续做他的溟泉狱主。因此，这殷少离在鬼族之中声名狼藉，背负忘恩负义之名，只是这些年看来他倒安之若素，从不解释。”

    赫连手指轻叩在案上，“神荼素来目中无人，竟能对殷少离如此赏识，定非泛泛之辈。然而，历来有才者桀骜不驯，他竟能遭遇巨变随遇而安，连名声也不爱惜，若不是心无杂念，便是大有所图了。”

    “尊上是怀疑殷少离居心叵测？”

    “看他修为不弱，前途可期，却愿意常年呆在炼狱之中，这不合常理。”

    烟罗恍然，“尊上放心，我自会派人监视殷少离。”

    赫连起身踱步，“归墟之事，可有进展？”

    “此事我正要禀告，正如尊上所料，颍川并未身死，至于齐光君与诛仙剑，则着实毫无音讯。”

    “归墟一战后，颍川所率的鬼族旧部退守背阴山，闭门不出，却无土崩瓦解之相，本座便怀疑她并未身死，只是不知她现下躲在哪里。”78中文首发 www.78zw.com m.78zw.com

    “前几日有人在九泉狱之下见过她。”

    “九泉狱之下？那里毒瘴丛生，生灵不存，她去作甚？”

    “尊上所言极是，只是那里虽环境险恶，却独独生长一种极霸道的毒草-透骨草。传说这透骨草虽有剧毒，却是世间唯一可以透过骨血直达元神的药草，药性猛烈，可驱逐体内的毒气，所谓以毒攻毒，是以这透骨草才能抵挡九泉狱下浓烈的毒瘴。只是，烟罗不解的是，颍川找这透骨草做什么？”

    “她取了透骨草后去了哪里？”

    “因九泉狱下毒瘴太重，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在出口处守了两日也未曾见她出来，想是她对九幽各处地形极为熟悉，如今行事又谨慎得多，怕是找了隐秘的出口也未可知。”

    赫连默然半日，将指节扣在案上，“烟罗，现下恐怕是时候祭出你的杀手锏了。”

    烟罗大惊，“尊上指的是。。。无灵人？只是五百年前我们养这些无灵人之时，魔尊不是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现世么？便是早先诛杀浮游稳定政局都未曾使用此物，怎么现下为个颍川如此大费周章？”

    “并非为了颍川，乃是为了昆仑丘大道君，只怕他还活着。”

    “何以见得？”

    “颍川冒险搜寻透骨草，除了是为那人压制毒息，不作他想。”

    “毒息？齐光君当日只是被魔神权杖刺中，怎么会有毒息？”

    “哼，他身上的致命伤如今可不止一处两处，没想到竟还能撑得下去。烟罗，无论如何，此番本座不能让他活着走出九幽，即便动用无灵人也在所不惜。”

    这一日齐光君泡了透骨草，着一件中衣回内堂。沈念递了一个圆圆的琉璃盒给他，面上的黑纱都遮不住她满眼的笑意，咿咿呀呀对他比着手势。

    他领会她的意思，打开那琉璃盒，一阵药香铺面而来，他略感诧异，“这是什么？”

    她在白纸上写，“祛腐生肌膏，给你外敷，很是灵验的。”

    他仔细闻了闻，“这个味道怪怪的，配的什么药？”

    “风斛、没药和甘草，风斛为主，没药为辅，甘草为合，《圣济录》里的方子。”

    他颇是吃惊，“你还懂医术？”

    她心花怒放，给他飞一个这有什么的眼神，竟然拉扯着要掀开他的衣服上药。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m.78zw.com/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避开，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哑巴侍女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那感觉缥缈而苦痛，是他早已镇压在心底的，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因俯身脑后的头发从脖颈一侧垂了下来，露出脖后项链上穿着的一粒黑乎乎的珠子，鬼气缭绕。

    沈念给他收拾脏衣服拿去清洗，不经意间在塌上抖下一条蓝色的抹额，那抹额不知为何已经从中间断开了。沈念这才明白为何这些日子里再也不见他绑抹额，原是断掉了。她心中一动，抹额是昆仑丘掌教的标识，早前她便说过要送他一条新的，去逛蓬莱仙市的时候看中一颗月光石做配，只是后来出了魔神权杖那一桩糊涂事便耽搁了，现下刚好补偿。

    夜阑人静的时候，她认真地描绘抹额的花样子，银色的底托、蓝色的宝石，冰蓝的缎带，云底黑纹，四周以饮光摩诃的花瓣压边，缎带要柔不要滑，底托要稳不要硬，每一件每一样她都细细琢磨。。。

    这一日清晨，沈念睡眼惺忪起来便发现大悲寺中人人喜气洋洋，许多侍从正在预备酒宴，川流不息，因沈念如今独独服侍内堂，杂事无须她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