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街道格外冷清，姜聿撑着脑袋，看着车窗外飞速滑过的万家灯火。

    刚刚最后一场戏结束时，他朝全剧组大喊了声新年快乐后就拉着陈叔上车走了，毕竟下班不积极就是脑子有问题，何况还是大过年的。

    “小阳好像困了。”姜聿说。

    他旁边坐着陈朝阳，两只小手捏着安全带正低着头在打瞌睡。

    “没事，就让她那么睡。”陈叔开着车说。

    今天他老母亲回乡下过年了，家里没人能看孩子，姜聿便让他把小阳带到剧组来了。小孩儿讨人喜欢，不闹事，只来了这么一天就已经和全剧组玩熟了。

    “连着拍了四天，明天终于没我戏份了！”姜聿说，“叔也辛苦了，明天在家好好陪陪小阳。”

    “你要是出门玩儿，一定记得戴个口罩。”陈叔说，“被拍到不好，最好还是别出门。”

    姜聿笑道：“我又不去什么奇怪的地方，顶多去网吧打打游戏，有什么不好的？”

    陈叔捏着方向盘说：“到时候新闻标题就是你春节不在家里陪父母，强行让你不孝顺。”

    “现在媒体真有意思哈。”姜聿轻笑一声闭上眼小憩。

    感受到车速在逐渐减慢，他开口问：“前面出事了吗？怎么突然这么慢？”

    陈叔说：“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小穆同学啊？我看着挺像的。”

    姜聿立刻睁开眼看向窗外，问：“哪呢？”

    “道上走的那个，”陈叔说，“你从前面玻璃看。”

    姜聿又扒着驾驶座椅坐直了身子，眯着眼透过挡风玻璃找人，心想早知道他就不摘隐形眼镜了。

    他只希望是陈叔看错了，毕竟这地方离穆子礼家的距离很远，而且又是大年夜，怎么可能一个人在外边晃悠。

    “还真是诶。”姜聿看清后说。

    或许是他以前经常看，所以就算看到的是很模糊的背影，他也能肯定那就是穆子礼。

    “叔你停一下，我下去看看。”姜聿拍拍陈叔的肩膀说。

    陈叔打灯靠边停车，姜聿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去。

    穆子礼一直在往前走，他走得很慢，每迈出一步就会在积雪里踩出一个脚印，头顶被路灯洒上了一层柔光，背影看起来极其落寞。

    “穆子礼！”姜聿朝他喊了一声。

    穆子礼脚步停下，但却没回过头来。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居然在这听到了姜聿喊他的声音。

    “你在这干嘛呢？”姜聿拧着眉头，抬脚拉近自己与穆子礼之间的距离。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无疑是在提醒穆子礼刚刚那并不是他的幻听，他赶忙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回过身问：“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姜聿边走边说，“我问你呢，你在这儿干嘛？”

    “散步。”穆子礼张口就来。

    瞧他这说的是什么胡话，他自己都有些无语了。

    “散了五六条街到这来了？”

    姜聿越来越近，穆子礼下意识地往后退，害怕姜聿看到他的脸，却没想到这一退恰好站到路灯正下方来了。

    “……”

    “……”

    俩人一时间谁都没说话，穆子礼是因为没辙，姜聿是因为震惊。

    之前在身后看见穆子礼抬手的那个动作时姜聿就猜到了他是在抹眼泪，但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底，此刻就着路灯看清穆子礼脸上的泪痕混着淡淡血迹和几个已经干涸了的血痂时，姜聿还是不由得心里一紧。

    “脸怎么了？”他面色一沉，直接上前一步挑起了穆子礼的脸，继而看到了他两边脸上的五个手指印。

    姜聿想借着路灯再看得清楚一点，他手上的动作很轻，生怕碰到穆子礼受伤的地方。

    都走了五六条街了，穆子礼早就手脚冰凉，脸也冻到了麻木的地步，鼻子现在每吸一口气都疼的厉害。

    他猜姜聿的身上一定会很暖和，因为他感受到了姜聿靠近时带来的暖意，以至于他心里都不那么凉了。

    穆子礼仰头看着姜聿，看不太明白他的面部表情，只知道他皱着眉头，好像是一脸忧愁又痛苦的样子。

    “脸怎么弄成这样了？”姜聿又问了一遍。

    他紧盯着穆子礼，声音说得很温柔。

    穆子礼扯了扯嘴角说：“打架了。”

    “没打赢吗？”姜聿一只手轻抬着穆子礼的下巴，“还哭了？”

    “哭自己不争气，”穆子礼说，“打不赢。”

    还哭自己太委屈，哭自己不争气到受不了委屈。

    姜聿的眸子始终没离开过穆子礼的脸，他看他脸上的那些伤口，一个个看，一点点看，好像光只是看就能知道是怎么来的一样。

    “疼吗？”姜聿又问。

    穆子礼吸了吸鼻子说：“疼。”

    一直都隐隐的疼，几个指甲印沾了泪更是火辣辣的疼。

    姜聿抓过他的手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