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礼下车关门前弯腰往车厢里说了句“谢谢”，姜聿眯起眼还没来得及张口，前面陈朝阳就挥着手极其灿烂地对穆子礼说了一句：“穆子哥哥再见！我们下次再见！”

    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再见的机会，但穆子礼还是笑着回了个“好。”

    待车门关上引擎重新启动，陈朝阳在安全带里翻了个身，面朝着后座的姜聿。

    “怎么了？”姜聿问她。

    陈朝阳说：“穆子哥哥是不是之前我在你钱包里看见的那个呀？”

    姜聿挑了挑眉问：“你跟他说了？”

    “没有没有。”陈朝阳直摇头，“憋在心里没说呢。”

    她爸一直以来都教育她不能乱说话，尤其是关于姜聿哥哥的，真的假的都不能随便往外说，想说但不知道该不该说的都得回来问问才行。

    “那是穆子哥哥吗？”陈朝阳又问，“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眼熟呢。”

    “嗯，是的。”姜聿说。

    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那时候他还在用钱包。

    穆子礼到了家门口才想起上次跑出来没拿门钥匙，便抬手往门上敲了敲，果不其然，来开门的是魏初航。

    “吃过了没？”穆子礼问。

    “吃过了，他们在沙发上聊天呢。”魏初航小声说，“你进来先坐着，我跟我爸妈说好了，待会都配合你。”

    今天魏初航一家来给黄美茵拜年，俩人前一天晚上就互通过信息，打算正好趁着今天人多的时候完成让黄美茵同意穆子礼出去住的任务。

    “阿姨，穆子回来了！”魏初航扭头冲着客厅里喊。

    穆子礼瞬间感受到了黄美茵的视线，他低头换鞋子，踩着拖鞋跟着魏初航去了沙发上坐下。

    “怎么戴着口罩啊穆子？”魏岳靠在沙发上问，“感冒了？”

    程艳玲暗中掐了他一下，笑着说：“穆子你吃过中午饭了没有？”

    “吃过了。”穆子礼说。

    他抬起眼与黄美茵对视，看到了对方眼里显而易见的心疼和脸上懊悔不已的表情。

    为什么每次都等犯错过后才来懊悔呢？而且每每都不知悔改。

    “口罩拿下来我看看。”黄美茵看着他说。

    穆子礼抬手扯下口罩，将脸上结了痂的伤口在这个客厅里公之于众。

    “……”魏初航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喊了句“我靠”。

    这何止是一巴掌啊，这都快九阴白骨爪了。

    “欸呦喂，”程艳玲在黄美茵肩上拍了一掌，“瞧你给孩子弄的，本来多帅一张脸啊。”

    黄美茵抿着唇没说话，但能看见她眼中的悔意越来越浓。

    魏岳翘起二郎腿说：“我看现在也不丑，不过你这下手确实太重了点哈，我打魏初航都不这样。”

    “穆子这几天住哪的呀？”程艳玲又问。

    “朋友家。”穆子礼说。

    黄美茵紧接着问：“你哪个朋友啊？”

    像是条件反射般的脱口而出，黄美茵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干咳了一声后又说：“我是怕你结交一些不好的人，而且大过年的去人家家里住着也不好。”

    “那你大过年的不跟孩子吵架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程艳玲一语命中关键。

    说到头来都是黄美茵的错，她自己自然也知道，便闭着嘴不再作声。

    客厅里几个大人像无事发生过一般地唠着嗑，穆子礼和魏初航手机组队打着游戏。

    说说笑笑好一会儿，程艳玲嗑着瓜子道：“马上就是高三最后一学期了，我和老魏准备让魏初航去学校住宿，省掉走路回家的时间让他好在宿舍里多看看书。”

    穆子礼听着皱起了眉，退了游戏界面去微信上滴滴魏初航：哥们，也不必为了帮我把自己搭进去吧？

    虽然他是宁愿住学校宿舍也不愿意回家，但说到头来，宿舍哪有家里好？

    魏初航回：小事儿，住宿舍我俩一起也不错。

    穆子礼给他发送了一排抱拳的小表情。

    “最后一学期了是得争分夺秒，住在宿舍早晚上下学也方便，多看一会儿书就多记一个知识点，就能多拿一分，高考排名多一分能甩一操场人呢。”魏岳喝着茶说。

    黄美茵看向魏初航，接着又看向穆子礼，穆子礼感受到视线，放下手机后与她对视，他说：“我下个学期也想住宿舍。”

    话音刚落，程艳玲笑道：“那正好正好，穆子还能在一旁督促督促魏初航，这小子没你自觉。”

    穆子礼始终盯着黄美茵，他深知不管别人说多少都没什么用，关键还是得黄美茵自己松口。

    “你一个人可以吗？”黄美茵问。

    “别把我当小孩儿。”穆子礼说。

    一直以来黄美茵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她始终觉得穆子礼还是个小孩儿，又或许是仗着自己养了他很多年，所以黄美茵便以为穆子礼的一切都应该在她的控制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