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境内,偌大个知府衙邸却寂静的出奇,一众管家下人们个个挂着一张苦相,只管低头做事,手脚都比往日里麻利了不少。
“毛手毛脚,滚!滚出去!!”府内众人顿时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闻声手中一顿,皆怔怔的看向知府房内。随着房门吱呀一声,屋内光线昏暗看不分明内里情况,倏然,从房门半张的缝隙里极快的钻出了一个瘦弱的身形,轻手轻脚的将房门掩好。
待那人转身,这才看分明,原来是府内的小厮,手里正端着方才因毛手毛脚不小心打翻的杯盏。那小厮一脸苦大仇深的低头耷拉着耳朵,叹了口气,匆匆向后厨方向走去。一旁的老管家见状,叹着摇了摇头,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偏有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任是谁也帮不了他,叹罢,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干活。
府内其余丫鬟小厮一个激灵,立时低头继续着手上活计,手上的动作却比方才还要利索几分,几乎是屏着气干完的。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想当那没长眼的,惹怒府中供着的那尊大佛。
说起来,府里这样的气氛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众人心中也隐约明白,似乎打从皇帝下旨,任命钦差前来江南赈灾剿匪时起,府内气氛就变得压抑极了。原因还不是府里的那位知府大人,自打听到这个消息起,似乎就没怎么出过门,整日整日地把自己关在房中,偶尔只见得有府衙里的亲卫兵进入府邸,余下的便不知了,也不是他们该管的事儿。
他们该关心的是他们精心伺候的这尊大佛,何时又会发作一通。
人处在什么样位置上,就会有什么样的心境。正如他们处在下人的地位上,便要时刻牢牢记着自己的身份,什么事该管,什么事又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没有人教,他们也会明白。若是冒然越级多管闲事,那手伸的长了,自然有人会帮你砍了去。
这,便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知府房内,阴暗的光线笼罩下,一人身着官服,正背着双手焦急的来回踱步,似乎这人此时的心情只有在这方布满阴暗的狭小房间里才能稍稍得以慰藉,若是公然裸露在日光底下,怕是就会立刻被耀眼的烈光灼伤一般。
这人便是江南知府,也是那京城户部侍郎王斌的亲侄儿,王玺了。
正在王玺来回踱步,眉头皱成个疙瘩时,府中却悄悄来了一个亲卫兵,步履匆匆,直奔王玺房门而去。
不肖时,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叩叩叩......”
王玺先是被这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的拉回了神思,随后一脸不耐烦的瞥了一眼那房门,语气嫌恶道:“进来。”
紧接着,一人闻声推门而入,一转身便手脚麻利的重新把房门掩上。就着阴暗的光线,王玺看清推门而入的是谁后,还不等来人开口,便立刻上前几步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样,可是贤安侯一行人有消息了?还有多久到?”
“大人稍安勿躁,”亲卫兵闻言一脸谄媚的拱手道,“这贤安侯,怕近日是到不了府衙了。”
王玺初听此消息却是颇为诧异:“哦?此话何意?”
亲卫兵弯腰拱手细细解释道:“启禀大人,是今日,贤安侯亲自派人来传话,说......说他们在半路遇匪了。”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首发、域名、请记住
“据来人所报,当日,贤安侯等人刚至江南境地,便半路遇匪截杀。只因这悍匪狡诈异常,加之熟识地形,神出鬼没,贤安侯等人一大意便上了悍匪的当,不但沿路押送的赈灾粮被劫,就连贤安侯本人,也在与悍匪的打斗中受了伤。”
“受了伤?”王玺听闻面色先是一松,转念一想却又紧张起来,走近低声问道:“消息可属实,受伤程度如何?”
亲卫兵一一答道:“看来人神色慌张,确实像是刚刚死里逃生一般,据说,贤安侯受伤倒是不重,只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王玺显然是再也沉不住气了,这么多天的部署焦虑,早已把王玺的精力掏的半点不剩了,而若是此刻贤安侯却到不了府衙......那可就是另一番打算了。
亲卫兵闻言赶忙敛了先前一脸谄媚的佞笑,仔细说道:“只不过这贤安侯本身患多疾,这次受伤虽不严重,却是牵扯出了一身的痼疾,导致旧疾复发。因此需就地安营扎寨修养几日,并托人嘱咐大人,静候即可,不必过分忧心。”
听完亲卫兵汇报,王玺总算是一口气松到了底,双手顿时从后背放下来,垂着双臂游魂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慢慢思索着,王玺摸过手边凉茶一饮而尽,冰凉入腹,激的王玺瞬间一个颤栗,回过了神。
甫一回过神的王玺,嗤了一声,道:“消息是否属实,还需再探。可若消息属实,那这贤安侯就真如传言中那般,不过是个废物点心罢了。”
王玺说着,将饮完的凉茶随手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思索片刻,只见说话行止间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气定神闲,悠悠的张口道:“贤安侯说让本官不必忧心,静候便是,可侯爷一路劳顿,至我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