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柄回到家中,发现院子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白七婶一个是她十五岁儿子白先明。白先明跟一伙同伴进山,路过一个岩坡时候一块岩石滚落,击中了他的小腿,胫骨开放性骨折,伴有肌肉损伤。三山卫生院草草包扎,让他转院到市医院作下肢切除术。
切除了半截腿那就是三级、四级残废,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这辈子怎么办?白七婶跪在堂屋不肯起来,要求陈悟道救救她儿子,陈悟道不敢答应,只好在她面前也跪下来。两个相对跪的人看着就象一座人体拱桥,只是桥梁中间断了。
“他七婶,我以前虽然看过病,那是作孽犯罪,已经宣布剥夺行医资格了,再看病就是草菅人命。他七婶,我没有这个狗胆,实在对不起,千万请你原谅。”陈悟道不断重复这话。
“陈王六,以前你医好过白先勇,我知你行,他们对不住你,我家没有对不住你,求求你,可怜、可怜这个孩子,没了半条腿怎么过啊!他们要怪罪你就由我顶罪行吗?”
白七婶不知是天真还是糊涂,罪那是能顶替的,不过这是发自她内心的话,说得这样恳切悲痛,陈无柄听了不禁动容。能够解除他的痛苦不但挽救了他的人生,社会也少一个残废不就是担风险吗?白家已经彻底惹翻了,躲也躲不过,那就不躲了!
“爸,七婶,你们都起来别跪啦!上天有好生之德,救死扶伤天之正道,有罪的是那些见死不救漠不关心的人,他们没资格说三道四!这手术我来做,看谁能把我怎样!”
七婶听了喜出望外,对着陈无柄又要磕头,陈无柄一把拉起她:“这头留着磕菩萨吧!”
陈悟道疑惑的望着儿子,他早就提议恢复诊所,是自己不敢干,是不是有了什么新政策没妨碍了?当着七婶的面不好问,就顺水推舟没阻止他准备接骨术。
陈无柄把简单包扎解开,伤得真不轻,伤口嵌入碎屑砂土难免感染,也难怪西医要截肢。白先明虽然吃了止痛片,还是痛得哎哟叫。陈家正骨水止痛消肿迅速,陈无柄取出一只瓷钵放在断腿下面,为了减少患者的痛苦,就用正骨水清创,把砂土碎屑清除。
白先明疼痛的叫声慢慢减少减轻,清创完成他已经没有痛苦了,就象麻醉了一样。陈无柄固定好病肢,用正骨水淋在创面上不断摸捏,把错开的胫骨慢慢复位,最后咔的一声对上了,用正骨水作创面湿敷,复位术就此完成,关键的接骨术在后面。
在医院,断骨复位之后就打上石膏绷带,手术就全部完成,等待三个月骨头自己长好,没有医生什么事了。陈家接骨不用石膏绷带,而用草药,十天内骨痂长满,二十天内骨头长好,不需要拐杖走路。陈无柄常用小鸡做试验,一天之内就能够奔走自如。
陈家后院仅种了一方蔬菜,其余的都种了别人不知名的药草,看着就象荒芜一样。陈无柄走进后院,摘取十几种药草,在青石板上捶烂,加进了一包棕黄药粉用白酒拌匀。
陈无柄到前院逮住一只小公鸡,宰杀了拔毛。七婶以为他从学校回家要加菜:“无柄,还小呢没什么肉,我家有大的我回去抓来给你。”
陈无柄随口应道:“没事,够大了,你家的留着过节宰吧!”说着就动手剥鸡皮,剥了鸡皮的小鸡真的没有多少肉,陈无柄切了一半放在石板上就捶,好象拿它撒气一样。
“无柄,你,你这是怎么啦?这样还能吃吗?”七婶张大了惊疑的眼睛,鸡剥皮还没见过,石板刚才捶过草药,总有些不妥吧,这种吃鸡法世上少有啊?
“哦,这不是给吃的,七婶,那是配药的。”陈无柄一边说一边把小鸡捶成肉酱,把草药拌进去继续捶,直至捶成粘糊糊墨绿色的一团,这才罢手。
陈无柄生起火来,把那一大团药放在瓦盆上炒,不时加入白酒,蒸蒸的白汽里弥漫着酒香。看着差不多了,把炒好的药放到一块白布上包起来,不断熨那接骨处。直到药团温度适宜才包到创面上蒙上鸡皮,再用裹药的白布包扎起来。
这种接骨法让七婶大开眼界,陈王六家里连小鸡都是药,好不好还不敢说,至少儿子没有疼痛折磨了,精神好了许多。这在医院就办不到,麻醉过去之后痛得你冷汗直冒。
陈无柄洗了器皿,冲洗了双手对七婶说:“好啦,七婶,回家用一个鸡蛋两匙白糖一两白酒,冲一碗白糖鸡蛋酒给先明喝下,好好睡一觉。明天这个时间再来换药好吗!”
白七婶千恩万谢的恭维了陈无柄一番,让七叔背了儿子回家去了。陈悟道躲在厨房做饭,耳朵监听着手术的情况,没有患者的哭叫,就知手术比较顺利,风险就降低了几分。患者没有意外问题,无证行医的责难就好说多了,七婶走了才出来,招呼儿子吃饭。
陈妈妈从地里劳动回家,不见了七婶一家,知道儿子给做了手术,忧心忡忡,这孩子怎么这样莽撞呢?白先光虎视眈眈要抓辫子,这不是自己把头往绳套里钻吗?
“阿丙呀,白先明是很可怜,一个孩子没了半条腿,一生都要毁了。只是,我们小心翼翼都难,你这样明目张胆干,不是自己往绳套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