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然后走到客厅,又是下意识的问出了这句话,完全忘了这可能会引来今夏对于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睡觉的猜测。
今夏低着脑袋,有气无力的挪动着步子,刘海低垂下来,陆绎看不见她的眼镜。
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并不是他预料之中的对他的一顿讽刺。
几个小时前的声嘶力竭和大喊大叫实在是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现在一动都不想动,干脆蹲在了门口鞋柜旁边。也一个字都不想说。
低着头,双手环膝。
陆绎弯下腰去看她,发现刘海下面的是一双红了的眼圈。
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分手了?”
走廊昏黄的灯光打在陆绎和今夏身上,见证了这场漫长而无声的对峙。两个人都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门口的角落传来闷闷的一声。
“嗯。”
他健步走向她,然后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把整个人都拽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粗暴点燃她无名的怒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咆哮,“你干什么,你有病吧!”
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陆绎好似无视她的反抗,装上了钥匙,把她扯出了家门。
到了宽阔的马路上,今夏才得以把他的手甩开。
“你要干嘛?要带我去哪儿?”
现在的她不过是一只生了病的猫,还要虚张声势假装自己是只老虎。连质问的声音都是带着哭腔的。
像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瓶热酒一样上头。
他难得的冲动。
是因为见不得她颓废伤心的样子。
“难受是么?带你去酒吧。”
冲动是冲动了,但是他还不忘了补充一句,“还是我请客。”
6
分手不值得她这么伤心。那个渣男和别人在一起了,甚至到她面前耀武扬威,她都能忍了。
两个月音讯全无不理不睬她不能忍受。
把所有的责任,连带着出轨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她不能忍受。
“袁今夏,你这种女生,没人能忍得了。”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只疯疯癫癫的母老虎。”
“这都是你的性格问题。”
“这都怪你。”
每一个字至今都还在她的脑海里回响,重复播放,循环往复。像扬起又落下的鞭子,弄得她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长岛冰茶,谢谢。”
“和他一样。”
陆绎和袁今夏在凌晨三点的酒吧,是奇怪的存在。
不像相谈甚欢聊到深夜的好友,也不像你侬我侬情情爱爱的情侣。
侍应生给他们续杯了许多次,没有听到两个人说一句话。他们只是面对面,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就像是没有感情的喝酒机器。
陆绎读得懂她的沉默,他在等她愿意说些什么。
他可以等。
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陆绎,我是不是真的是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人……”
“不温柔也不体贴……还那么凶,又很暴躁……”
“又没有一个女生的样子……”
陆绎懂得,二十出头的男人最为心狠。不是少年时的柔软和纯粹,又少了成熟男人的理性,脱口而出的话,是最为伤人的。或许他们在几年后想起自己曾经说过些什么,也会有懊悔,也会有愧疚。
可伤了人就是伤了人。
嘴里说出的话其实也是刀子,伤口愈合了,也还是会留疤的。
“你不是。”
“今夏,你很好,你是很好的女生。”
她一阵嘲讽的笑容,她还是想哭,不过眼泪落下来的前一刻才发觉她今天已经哭干了眼泪,再也流不出一滴了。
“你别安慰我。”
陆绎看着她的眼神极深极深,将手中的长岛冰茶一饮而尽。
明明是酸甜味道的鸡尾酒,可他觉得这杯红茶颜色的液体又辣又苦,划过喉咙的瞬间,也留下了伤痕。
他也有他的悲伤,也有他的无法言表。
“不,我没安慰你。”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
今夏方才落不下来的眼泪,那一滴,滴尽了酒杯里。
滴尽了他心里。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酒吧昏暗又暧昧的灯光。
他和她都不记得他们是怎么一点一点挪近。
她只记得他扑面而来的呼吸,并不轻松的,沉重的。
他只记得那熟悉的桃子味沐浴露的香气。
还有那个,轻柔的,短暂的,蜻蜓点水的,却意乱情迷的亲吻。
陆绎再醒来是下午了,头痛欲裂。
后来大约是酒吧的侍应生替他们叫的出租车。
他发现,这座房子里,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
是这么安静